第一百四十三章 请稍安听臣一言
金香时不时抬眼观看她的情况，愁容满脸，心不在焉地擦拭地板上的血迹。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纪王殿下。”
金香回神，动作麻利地擦，飞快的手速终于赶在宋弘深进来前将地板擦得一干二净。
婉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看到宋弘深玉树临风面容姣好，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由地多了几分酸涩。
十五年，宋弘深离开她十五年了。
“深儿，”她微笑地叫着，如同十五年前那般，起身打算过去抱抱他。
但是宋弘深进来后，对于见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冷淡的表情狠狠打在婉妃的心里。
婉妃的面色变得僵硬起来，“深儿，怎么见到母妃一脸不开心？”
宋弘深看着美若天仙的人，注视良久，似乎对于这样见面场景不是很满意，他不悦地撩开衣袖礼拜，“儿子见过母妃。”
宋弘深的疏离让她不敢靠过去，只能留在原地，看了看一旁的金香，说道：“金香，给殿下备一些吃的。”
金香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是担心她的身体，这个时候应该让殿下出宫，悄咪咪地请太医。
婉妃见她不动，呵斥道：“怎么？使唤不得你了？”
“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金香慌张地说，随后急忙出去。
“母妃管教不利，让深儿见笑了，深儿坐啊，干嘛这么拘束？”婉妃微笑温和对他说，同时自己也坐了下来。
宋弘深打量着芳菲宫，神色淡淡地问道：“母妃身边人怎么只剩金香了？”
“其他人都走了，我不喜欢不相识的人，所以就剩金香了。”婉妃面带笑意地回复，随即又问：“去见你父皇了吗？”
“见了，”宋弘深点了点头，在右侧坐下来，“还遇到了几位皇兄，母后最喜欢的三皇兄现在都成裕王了。”
“那都是以前了，你们几个兄弟，就楚然长的最好看，小小个子有一双明眸，可可爱爱的。”婉妃说着笑了起来，可没一会又哀叹：“可惜，皇后姐姐去的早，那孩子变得一个人了，着实可怜。”
宋弘深转眸冷看过去，面上没有任何温度，冷冰冰地轻声说着：“那不是母妃的手笔么？”
婉妃脸色一滞，目光看着他， 恍惚间觉得这个走了十五年的儿子长大了。
婉妃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弘深，可不能乱开这种玩笑。”
“弘深受教了，王府还有很多事，告退。”宋弘深站起身，迈步朝外面走，眼神闪过若有若无的阴翳。
婉妃望着他的背影，抓紧衣袖忍耐着，宋弘深的背影消失在芳菲宫宫门口。
“噗！”
她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乏力噗通一声瘫在地上。
目光闪烁盈盈亮光，不知看到了什么幻影，嘴角扬起喃喃着：“海灵，你终于来了。”
婉妃意识混沌，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一碰，手指毫无感觉。
眼眶顿时浸满泪水，无比失落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
端着茶水糕点的木盘落在地上，金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不由地叫喊：“娘娘！”
金香来到她身边，推了婉妃几下，没有任何反应。
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喊人：“快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
御书房。
皇帝看完折子，面不改色地放下，说道：“温岭即已伏法，那这件事就不必追究了，至于温博梁先让他逍遥一段时间。”
说着，皇帝看向左侧坐着的宋楚然问：“你府里那位王妃怎么回事？声都传到朕的跟前了。”
宋楚然缓缓道：“谣言，清黎不可能与人苟且，周子韩不过林辉的好友，和林家有些故交。”
他说的心不慌脸不红，要不是从影卫那里听过林清黎，差点就行了。
皇帝也不打算拆穿他，神色自然地说道：“好，那朕就放心了。”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老公公齐安，娴熟地跪下说道：“启禀陛下，芳菲宫的婉妃晕倒在地，太医查不着病因，芳菲宫的侍女金香求见陛下，恳请陛下救婉妃。”
“晕了？”皇帝撇了他一眼，一脸质疑，后宫争宠花招太多。
但婉妃为人干净，从来不屑，又喜欢宅在自己的芳菲宫里，从不拉帮结伙，正是因为如此最近才多注意她。
齐安回道：“是的，陛下，听金香说，婉妃吐血晕倒了。”
“吐血了？！”皇帝紧皱眉头，旋即问：“哪个太医去看的？怎么会看不出病因？”
“是冯太医。”
宋楚然抿了一口茶，幽幽说道：“连冯韩章都没看出来，估计太医局是没人能看得出来了。”
皇帝咳了两声，直冲正题问道：“许秋言没跟你来？”
“没有。”
宋楚然站起身，对着皇帝拱手一拜，“他今日也没有空来，父皇，若无其他事，儿臣告退。”
南荣修雅攻击大理寺，很多人受伤，许秋言已经两日没有睡好觉了。
之前办案就颇有微词，再来一个婉妃，怕是要跑回连云谷了。
宋楚然走出御书房，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道：“齐希，不去轩和宫了，回王府。”
“是，殿下。”齐希麻溜地撑伞，心里笑着：殿下肯定是为了回去见王妃。
御书房内，皇帝长叹一口气，思酌许久，对着跪地上齐安吩咐道：“让影卫去百落庄请司海灵。”
说着，徒然站起身，“速去速回，朕去芳菲宫看看。”
“是。”齐安站起身，俯身后打算退出去，可没走两步，就听到上面说话。
“算了。”
齐安立马拐弯跪下。
皇帝在上面踌躇不定：朕若是去看婉妃，楚然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朕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皇后才走十五年，
楚然会不会因此记恨上朕了。
不行，不行，不能去。
可婉妃入宫二十多年了，还给朕生下了老七……
皇帝来回走动，余光看到齐安还跪着，严声喝下，“你还不去百落庄？跪着作甚？”
齐安闻声，迅速离开。
皇帝忽然想起一事，又大声叫道：“回来！”
齐安脚底急刹，转身一噗通，“嘎吱！”一把老骨头实在忍不下去。
“陛下，有何吩咐？”齐安拱手问道，随后默默地扶着背上的腰。
皇帝转了转眸子，询问道：“老七刚不是说去看婉妃了？他人呢？”
“回陛下，纪王殿下现下在芳菲宫，殿下离开御书房后，去和婉妃叙旧，见天色不好打算出宫过几日再来，没曾想刚走出芳菲宫，便传来侍女的喊叫声。”
“嗯，”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七是个好孩子，有他在，应该不会出现意外，行了，你赶紧去请人，朕……要忙国事。”
齐安抬头窥视一眼。
皇帝重重地咳两声，“下去吧。”
“嗯，是。”齐安磕了头，起身出去，让金香回去等着，但没有说别的话。
金香以为皇帝不管，哭着回去。
芳菲宫中。
金香抹了两把泪，自责哭泣道：“殿下，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早早让娘娘戒酒，就不会…”
宋弘深瞅了一眼里屋，面无表情地看向金香，“你先起来吧，想法子救母妃才是紧要的。”
金香点头起身站在旁边。
里屋，冯韩章把着脉，额间不停地流汗，“脉象紊乱，心气虚浮，不是酒后症状，到底是什么？怪哉了。”
冯韩章收拾东西走出去，向宋弘深请罪：“殿下，臣身为太医，医术不精，查不出婉妃娘娘的病因，还望殿下责罚。”
宋弘深揉了揉额头，担忧说道：“冯太医起身吧，是母妃饮酒过度，怪不得冯太医，只是母妃的状况该如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殿下稍安，裕王府有位出自连云谷的神医，此前他曾救了宣妃娘娘，还化解了木炭之毒，医术高明，若能让他入宫，婉妃娘娘有很大的机率可以医治。”
“裕王府的神医？”宋弘深目光一聚，“叫什么？”
冯韩章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一件事，恍然说道：“臣忘了，殿下刚回京都，此人名叫许秋言，以前是裕王府的大夫，后来裕王在查案之时遇到了麻烦，开设一个医术比拼，许秋言一人之力对抗京都所有的大夫，全胜扬名，被世人称为神医。”
“许秋言当成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好？”宋弘深目光稍稍迟疑。
冯韩章回道：“臣不能断定许大夫一定可以治好婉妃娘娘的病，殿下，这世间并无神人，只是许大夫的医术确实比普通的大夫要高很多，医治的可能性很大。”
“本王明白了，”宋弘深颔首，转头便吩咐道：“金香，你即刻出宫去一趟裕王府，请这位神医入宫。”
金香闻声，立即跪了下来，“殿下，奴婢忘记跟您说，刚才去找陛下遇到裕王殿下，殿下也在御书房，应该是知道娘娘的事。”
宋弘深问道：“什么意思？”
金香哭着解释道：“裕王殿下之前曾救过宣妃娘娘，您可能不知道，宣妃和咱们娘娘不合，许神医怕是不会出手相救。”
“这……”宋弘深猛地站起身。
“殿下别担心，”冯韩章立即按住宋弘深，迅速说道：“殿下，请稍安听臣一言。”
宋弘深看向他，缓了缓神色坐下来，“说。”
“殿下，许秋言乃是医者，医者父母心，臣与许大夫接触过几次，他的为人，臣绝对保证，他决不是这种见死不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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