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驴妖
“好了，别说了，我们先办正经事。”白沧宸说着，径直向左侧拐角处走去。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莫灵萱低头问秦小五。
秦小五一耸肩：“我怎么知道？他又不会告诉我，跟上去不就知道了。”说完紧随其后。
莫灵萱和秦小五跟着白沧宸来到一处偏僻破屋，刚迈脚进门，就见几道如铁笼般的冰锥横立眼前，冰笼中关着一只急得团团转的妖，人面驴脸，原来是只驴妖。
见有人来，那驴妖瞬间安静下来，靠着冰笼，垂头丧气。
“白大哥，你抓只驴妖干什么？”莫灵萱瞅着那驴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莫灵悠淡淡一笑：“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我们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
“老熟人？”莫灵萱半信半疑，再上前一步，这才发现这驴妖的两只眼珠有些怪异，左眼呈墨绿色但无神彩，形状与右眼也不一样，就像是只假眼。
突然间另一张脸迅速闪过脑中，莫灵萱脱口而出：“马旭，是你？”
那驴妖果然是马旭，他抬了一下头，又无声无息地低下头去。
“原来你是只驴妖啊，怪不得那时候为驴打抱不平，说我冤枉驴呢。”莫灵萱想起了这茬，继续又问：“对了，是不是你抓走了我二师兄和南昭修，还有百馐城的男人？”
马旭仍是低头不语，毫无反应。
不否认就是默认，莫灵萱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你这混蛋，我们前脚才放了鹜儿她们，结果你转头就掳走了我二师兄和南昭修。那时候还好意思振振有词教训我说我冤枉驴？你这驴妖和其他坏妖有什么不同？不一样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和姐姐差点被你害死！”
“你……你们放走了鹜儿她们？此话当真？”听到这话，马旭猛然抬头，终于有了反应。
“我骗你做什么？没有鹜儿带路，你以为我们怎么能来这千目妖市找你？亏她还口口声声为你说好话，说你不是坏妖，说你一定有苦衷，求我们饶你一命。”莫灵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什么？鹜儿带你们来？她怎么带你们来？她人在哪儿？”马旭突然激动起来，他抓着冰锥咆哮道：“你们，你们挖了她的眼睛？”
莫灵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你脑子被驴踢了？胡说八道什么？谁挖她眼睛了？她本人没有来，她让英兰送我们来的。”
“不挖她的眼睛怎么能来这里？没有眼睛你们怎么可能进得来？你们，你们一定是挖了她的眼睛，你们这些恶人，我杀了你们。”马旭眼中冒火，双手捏紧了冰锥，冰锥开始出现裂纹。
“你，你这头驴疯了吧？说什么胡话？”莫灵萱望着笼中满眼恨意的马旭，感到莫名其妙。
“我们真的没有挖鹜儿的眼睛。”莫灵悠突然出声：“是她自愿送我们来这里的，如果我们事先知道来这里需要牺牲她的眼睛，我们也不会让她这样做。”
听莫灵悠这么说，莫灵萱脑子一嗡，愣住了：“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跟他说一样的胡话？什么叫牺牲眼睛？”
“想要进入千目妖市，必须以眼献祭幻蜃灵祖。”马旭咬牙切齿说道。
莫灵悠低头不语，隐有愧色，同样，秦小五和白沧宸也没有做声，看着他们的表情，显然早就都知道了一切。
这时莫灵萱突然想起那晚英兰那晚埋入土中的眼珠，难道那个就是鹜儿的眼珠？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登时心虚起来。
“一定是你们逼她挖了自己的眼珠。你们这些畜牲，没有一句真话。都是骗子，骗子！”马旭怒吼道。
“谁，谁是畜牲？还有我们骗你什么了？”莫灵萱虽然心虚，但也不愿白受冤枉：“这地方是你们妖的老巢，我们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听名字就以为和人间的集市差不多，哪里会知道居然有献祭眼睛这么变态的规矩？鹜儿也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还有，要不是你掳走了我二师兄和南昭修他们，我们怎么会要想尽办法到这里来？你还敢恶妖先告状？”
“我掳走了他们？哈哈哈。”马旭忽然仰头狂笑起来，狂放的笑声听着竟有几分凄厉。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莫灵萱嘴上仍不饶人：“说不过我就笑。”
结果笑声戛然而止，马旭恨恨盯着她，眼中怒火燃烧：“那你怎么不去问问那南昭修，为什么他要逼我掳走他们？”
听到马旭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南昭修逼你掳走他们？”莫灵萱当场炸毛：“不可能，你胡说。南昭修怎么会那么做？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若真的想对你们做什么，又何必在百馐城的食瘴疫爆发前，千方百计送你们离开？”马旭反问。
“我，我不知道。谁知道你这只驴妖安的什么坏心？敢冤枉南昭修，你信不信我把你做成驴肉火烧？”莫灵萱手腕一抖，戮狂已握手中。
马旭无声冷笑，一脸无惧：“莫姑娘恼羞成怒了？来吧，杀了我吧，反正我在妖界和人间都是备受欺凌，早就受够了。”
“你以为我不敢？”莫灵萱扬起了手。
“灵萱！”莫灵悠出声喝住了她：“不要冲动。”
“难道南昭修是为了潘列的避役化形？”始终未曾发声的白沧宸突然开了口。
马旭眼神一凛：“你知道？”随即凄厉地冷笑起来：“果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居然刚刚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一丘之貉？应该形容你和潘列更合适吧？听说避役化形已回到了妖市，不要说与你无关。”莫灵悠面不改色，声清音冷。
“没错，我承认，潘列死后，他的避役化形的确在我手中。但这本来就是我妖族的宝物，与你们何干？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这帮所谓的‘修仙正派’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逼我就范。”马旭不屑说道。
“什么一丘之貉？什么卑鄙手段？你们在说什么？”莫灵萱急眼了，转脸朝向白沧宸和莫灵悠。
“姐姐，白大哥，你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也不信南昭修吗？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那个什么避役不是自己飞走了吗？他法术那么差，头脑又不灵光，他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
“呵呵呵，莫姑娘，你又何必在此装傻充愣？当日若非你们暗中下药，我一家老小怎会落得人前显形，家门被洗劫一空的下场？”马旭冷笑反问。
“我……我们，我们只是怀疑你是不是另有所图，而且我们之前商量的就只是想让你现形而已。根本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强抢你家中财物。”莫灵萱急急解释。
“哦，那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那为何又转而对鹜儿她们下药，让她们现形？难道不是你们早有预谋，用她们做人质要挟我么？”马旭继续追问。
“不是，我们没有预谋，我们根本不知道鹜儿她们也是妖。”莫灵萱急得脸色涨红，但她此刻也有些混乱起来，因为她如今再回想起当晚的情景，也是疑点重重。
可以确定的是，南昭修的确是早就知晓鹜儿她们妖的身份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和他们提及此事，反而在事发当晚，瞒着他们偷偷给鹜儿等人下药。
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又为何要瞒着他们所有人呢？他给鹜儿她们下药到底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而且，从炙庐那晚开始，南昭修就好像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这些疑虑其实一直都隐隐在莫灵萱心中萦绕过，只是每一次她都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不过这一次，当所有问题都摆上台面时，她显然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此时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莫灵悠语速平缓，不疾不徐：“我们承认，那日之事确是我们考虑不周，但究其根本，我们没有冤枉你，不是吗？你和你的妻妾们的确都是妖，并非我们污蔑你们。而且，你也的确害过人命。五浊恶城这些年来对外售卖的人皮躯囊，难道与你无关吗？你从前招的那些人，真的是送他们去什么东荒仙仙淘金吗？还有，潘列在百馐城大肆杀戮、屠城炼尸，种种恶行罪孽滔天，你却视而不见还为其遮掩。扪心自问，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莫灵悠字字句句，绵细如针，直插马旭正心。
他神色陡变，缓缓蹲下身去，无奈地抓着冰柱：“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人才有良知吗？我虽是妖，但我也不想造那么多杀孽的。但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做畜牲了，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亲人挚友一个个地被屠宰残杀，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我只是想做人，只想活得有尊严一些，但没想到，自从我披上这件人皮开始，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什么叫回不了头？难不成有人逼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吗？”莫灵萱怒问。
马旭垂头不语，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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