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诡烟聚顶
“拼不过也要拼，不到最后一刻又怎知道胜负？也许，也许我们大家都会没事呢？”莫灵萱心急如焚，这心里憋着话不能说，还得往死里压着真是太难受了。
“没事？只有你们才会没事吧？你们要么会法术，要么有法器，我们有什么？”
“那你们准备如何？难道要将自己的骨肉至亲都推出去送死吗？”莫灵萱高声质问。
此语一出，许多人都不做声了。
“大家千万不要在此时内讧。潘列此举只是反间计罢了。我们有这穹苍凌云宫的冰墙所护，还有我们师兄妹几人拼死相守，那些妖怪是进不来的。所以潘列才想出这个方法让我们自相残杀、自乱阵脚。”顾灵喻认真分析，只想打消众人恐惧。
“虽然有冰墙相护，外边儿的妖怪进不来，可我们也出不去啊。一日半日倒还好说，可若时日一长，我们即使不被吃掉，也会被活活饿死的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轻声啜泣。
就在大家商议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一侧冰墙惊呼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纷纷睁大了双眼，惊恐不已，只见那些虫尸们搬来了一桶桶琥珀色的液体，倒在冰墙的边缘，还垫起了厚厚的柴火和干草，而铺在柴火和干草之上的，竟是无数死人的骸骨。
“火油？”南昭修嗅出了味道：“他们想生火化冰？”
一听这话，大家更加急躁起来，火可化冰，这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潘列又怎会想不到。
“你们还说是潘列在虚张声势，还说他是什么反间计，如今火油都用上了，看这样子，不到三个时辰，这冰墙就要化了。”
“完了，这回真的是完了，我们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被那些妖怪吃掉，救命啊。”
炙庐内顿时哭声骂声晦叹声不断，怨气冲天。
“大家莫要惊慌，听我说。”莫灵悠站上了高处，无奈她一向声柔气弱，即便提高了音量也抵不住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
突然间，“啪”的一声，一道金光闪过，一张桌子蓦然炸成两半，惊得所有人一瞬间都极其配合地闭嘴收声，唯唯诺诺地看着莫灵萱。
莫灵萱沉着脸，收好了戮狂：“听我姐姐把话说完！”
众人视线刷刷转向莫灵悠。
“大家不要惊慌，这冰墙乃是穹苍凌云宫的独门术法，但凡活物遇之成冰，寻常人间之火根本奈何不了祂。所以大家可以放心。”莫灵悠高声说道。
果然，不一会儿，那群虫尸便点燃了火油，熊熊烈火直蹿三层，但这冰墙却丝毫无损，晶莹透亮，厚实坚硬，一滴水都没流下来。
“咦，冰墙真的没有化，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
众人稍稍放下心来，但安心不过片刻，却立刻发现不妙。
因为烈火中产生的浓烟竟缓缓浮上了空中，然后一点一点地聚拢成一个巨大的黑顶，与此同时，那阵幽幽的骨哨之乐又再次响起，随着音律的高低起伏，那黑顶似乎也在随着音律的高低而在缓慢起伏着，渐渐遮挡住了整个月亮。
不久之后，那黑顶中竟闪现出无数个星星点点的光点，而与此同时，月亮的光度越来越弱，似乎所有的光亮都在被这黑顶吸食着。
没有的月亮的光华，炙庐的最后一点光亮也在渐渐消失，突然间，那黑烟竟然缓缓下沉了，犹如一口巨大的黑盖正在缓缓压向冰墙。
“那是什么烟？怎么会沉下来，烟不是向上飘的么？”
“难道他生火不是要化冰，而是要用这些烟将我们全部封死在这里？”有人猛然领悟，冰墙顶部一旦被封，他们所有人都会被闷死在这里。
“那……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全部都会被闷死？”
众人又开始慌乱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我来试试。”南昭修挺身上前，一鼓作气，双手合掌结印，身体渐渐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形成巨大风力，周边众人几乎站立不稳，待到风力聚到顶点，南昭修双掌推向夜空，口中念咒：“拏风擎天，跃云席卷，破！”
一招“拏风跃云”，顿时将那团黑烟吹散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少侠好厉害。”
“少侠威猛。”
“多谢少侠相救。”
众人纷纷对南昭修追捧称谢，南昭修点头致意，但一转身便腿脚发软、两眼发黑，幸好顾灵喻及时上前扶住了他。
“南兄，你如何？”顾灵喻低声暗问。
南昭修面色苍白，摇摇头：“我没事。歇一会就好。”
谁知此时，院中的月光再一次黯淡下来，大家齐齐抬头，只看见那些被吹散的黑烟竟然又慢慢凝聚到一起，越来越大，大有再次形成巨大黑顶的架势。
“完了，怎么又来了？”
“是啊，这黑烟怎么聚得如此快？”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南昭修，理所当然的眼光不言而喻，仿若这就是他份内之事。
南昭修咬咬牙，擦去额头的汗珠，正欲再次施展法术，突然感到后脖一凉，眼前发黑，整个人立时昏倒在地。
在他身后，是提着棍子的莫灵萱。
顾灵喻上前扶起了南昭修，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抬眼望着莫灵萱：“你下手也太重了，我真怕你打死他。”
莫灵萱白了他一眼，扔了棍子：“不重一点，万一不晕还得补第二棍，不更麻烦？还浪费力气。”
“言之有理。”顾灵喻赞同点头。
“姑娘，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打晕这位少侠？”
“是呀，你把他打晕了，那谁来施法吹散这些黑烟？”
莫灵萱突然火大：“你们没看见他真力耗损太过，站都站不稳了吗？谁规定他必须要驱散这些黑烟？”
“这，我们倒是也想驱，但我们没有法力啊，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得站出来了。”
莫灵萱气得炸肺：“他有能力他就要站出来，那我还说你们有能力自保呢，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管你们了？这黑烟吹散了还能自己聚起来，摆明了有古怪。你们就是累死他，这烟也散不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所谓事有能者而居之。他这才施展了一次，你怎知道他会累死？也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是呀，你现在把他打晕了，那你就要负责驱散这些黑烟。”
其他人一窝蜂地涌上来，七嘴八舌。
“呵呵。”莫灵萱冷笑起来：“负责？我不负责你们又能拿我怎样？救人扶危皆出自于本心自愿，我还从没听说过强按人头，硬逼人家不顾自己性命救人的。”
“你……”
眼看莫灵萱和一众人剑拔弩张，形势不妙，顾灵喻赶紧上前打圆场：“大家听我说，请稍安勿躁。这烟古怪得很，和寻常浓烟完全不一样，这么久了，大家可曾闻到一点烟气？”
众人用力嗅了嗅，好像的确没什么味道。
“这就是了。毫无烟火气息，也许不是要闷死我们，恐怕是有别的阴谋，所以我们不如静心观察一番再做决定。贸然浪费真力强行驱散，也许会正中了潘列的奸计。”顾灵喻沉着镇定，说得也颇有道理。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突然间又听人惊呼：“你们快来看，那些烟又散开了。”
众人立即抬头，头顶那形如黑盖的浓烟果然如顾灵喻所言没有扣上冰墙，看来并非想闷死他们。
只是，这黑烟如一片深厚的乌云停在了半空中，接着无数烟气又形如液体般缓缓流下，仿若不断在给冰墙浇上一层黑色的淋面。
那些烟气弥散到屋内立刻化为乌有，没有丝毫呛鼻之味，众人稍稍安心些许，虽然不知道这些黑烟究竟有何古怪，但就眼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对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也就是说，炙庐暂时还是安全的。
眼见众人安静下来，顾灵喻朗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如今看这黑烟也并非是要闷死我们，所以不如让南少侠休息一下，也容我们几人商议出对策，再给各位一个交代。”
说完，便和莫灵萱扶着南昭修上楼了。
楼上一间空房内，白沧宸运息疗伤，南昭修昏沉未醒。
莫灵悠、莫灵萱、顾灵喻三人相顾无言，他们这五人中，术法最高的两人都受了重伤，剩下他们三个，莫说潘列本人和那些刀枪不入的虫尸了，就是那些半尸人，都够他们头痛的。
莫灵悠取出铜钱，起了一卦，脸色微变，顾灵喻细细一看，也是面露惊奇之色。
“怎么了，这卦象如何？不是说我们死定了吧？”莫灵萱看二人神色有异，心下一沉。
顾灵喻微微摇头，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神彩：“虽是死局，但生机已现。”
“生机？”一听生机二字，莫灵萱突然来了精神：“姐姐，你是说我们这次都会没事？”
莫灵悠默然摇头：“无人生还。”
莫灵萱懵了：“你是说我们都会死？”
顾灵喻点头：“无人生还，生机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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