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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有那么好笑嘛


差一点呀,润玉这一世就是没有爹娘的宝儿了,两人赶回来,只能来得及在孩子将死之时,匆匆入了他的梦,讲明了这一世的来历。

        第五十四世,是位极人臣的首辅家嫡长子,然而首辅权倾朝野,威名太盛,受到了皇帝的猜忌和打压,一直在暗中寻找他的把柄,以求将这棵擎天大树连根拔起。原本首辅与夫人大婚多年,才怀下这个孩子,十分看重,但是面对君王的忌惮,首辅不得不与夫人商量,谎报了大公子的性别,一直当成女孩来养。

        夫人临盆之日,阖府上下空欢喜一场,金銮殿的那位却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此后,城中百姓都传,首辅盼子心切,渐渐也不再关心朝政,一心窝在府里,和夫人尝试各种方子,如何才能生个男孩。有人笑了,这有何难,多纳几个妾,不就成了,笑话,纳妾?恐怕这些人是没见过首辅家的夫人,也不是那夫人善妒不许,实在是生的太好看了,容貌端庄,举止得体,天天守着,哪还有心思想着纳妾。

        公子从小被当成千金小姐教养着,金枝玉叶,容貌出尘,气质出众,取了个大名叫筠辰,小名叫玉儿,就连耳洞都给穿了双孔,日日粉雕玉砌的打扮着,就怕露馅了。

        玉儿六岁学礼仪,七岁识文字,八岁学女红,九岁习舞乐,出落的亭亭玉立,让谁看了不心动,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喉间的喉结渐渐显露出来,声音也慢慢的不似幼时那样清脆,为了装的像些,在外人面前,是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的,众人还以为,首辅好不容易生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竟是个哑巴。

        小姐不急,夫人倒是沉不住气了,虽说儿子当成闺女来养,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小孩子还好说,粉的黄的绿的衣服穿起了,再梳两个小抓髻,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十分可人,可是慢慢长大,那张脸越来越棱角分明,跟记忆中的越来越像,荼姚就受不了了,日日面对的,活像润玉穿了女装,不伦不类,明明自己那般英俊潇洒的儿子。

        “玉儿,爹娘让你日日着女装,你心里可有怨言?”

        “并未,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总归都是爹娘的孩子,孩儿并未觉得有何不同,只要能日日陪在爹娘膝下,是玉儿,亦或是筠辰,孩儿心里都欢喜。”

        荼姚已经抓狂了,撇开孩子现在开口说话,都得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模仿女子的声音不说,更要命的是,外面那些要了老命的寻了媒婆上门来提亲了,来的还不是一波两波,荼姚打发的都要烦死了,老娘我生的可是个带把儿的,嫁出去怎么传宗接代。更有人透出口风,首辅家的女儿,待及笄之后,是要入宫选妃的,气的荼姚想冲进宫去,把人砍了。

        “玉儿何时可以恢复男儿身?”

        在荼姚问了不下八百遍的时候,不靠谱的首辅大人廉晁终于开口了,“等我入了土,筠辰自然可以恢复男儿身,只是到时候,你又得守寡咯。”

        荼姚扬起攥紧的拳头,又默默的放下,想了想还是忍着,不想再搭理他。都说祝英台女扮男装进书院,已经是石破天惊了,被问起因何耳上有环痕,只能答复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此扮观音。可谁又能想到当朝首辅家的千金竟是男儿身,当然了,富家贵女,平日里出门不方便,乔装打扮也是寻常,可都不会往那里想,只觉得这小姐,女生男相,戎装更胜女红装。

        然后锦觅和彦佑几个不着调的,偏偏就在这一世,瞧见了身着女装的润玉,锦觅撑着腰抱着肚子也要来瞧瞧小润玉,旭凤还能不陪着来么,那还能少的了彦佑,撇下自己怀孕七个月的媳妇儿,凑着跟来,只是为了欺负欺负这条白龙。

        所以三个人乔装递了拜贴,叩响首辅府大门,未等家丁前去禀报,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直奔后院,见到了在亭子里抚琴的小姐。彼时润玉已经十四岁了,身量高挑,皮肤白皙,明眸皓齿,就是小身板却是比同龄女子比起来,不像是那回事儿。三个人还有些疑惑,这怎么按照地址找来,不是润玉啊,人家这是个姑娘。旭凤还在心里思忖,该不是那白毛老头和自己母神给自己生下妹妹了吧,且十有八九,毕竟盯着那小姐看了又看,还是挺像润玉小时候的。

        “你家少爷呢?”

        跟前的侍女也懵了,心想这三人什么来头,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首辅家只有一位千金,哪有什么少爷。

        “回这位夫人,两位公子,我家只有小姐一人,老爷和夫人不曾有其他子女。”

        三人就更懵了,围着人家小姐从上到下,打量完了又观瞧,跟个耍猴似的,居然连耳洞都有,还在想着该不是润玉这一世投生的是个女胎吧。

        对着三个陌生的眼神,倒把润玉看的不好意思了,又不能开口呵斥,只能抬起衣袖,遮了遮泛红的脸。有了上次的经验,旭凤知道了润玉历劫的名字,试着问了句。

        “小妹妹,你是不是叫筠辰?”

        没想到对方居然含着笑点头答应了,旭凤满脸黑线,又低着头,细细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终发现了施了薄粉的脖子,因着过于紧张,习惯性的吞咽了口水,喉结涌动,异常明显。旭凤不可思议的问出了声,“你你你,你是男儿身?”

        被识破了身份,玉儿一张抹了胭脂的脸吓得煞白,慌忙掩了面躲在丫鬟的身后。

        “还真是男儿身?”

        随后,对面的三人,就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发出震天的笑声,直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玉儿瞧见这三人如此无礼,识破自己的身份,还这般放肆,站在那里,一张脸气极,涨的通红,又发不得脾气。

        焦急中出口,“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却因太过着急,憋着怒气,一句话一出,男子般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与一身妆扮,极为不称,逗的三个刚缓过来一点的人,身子歪向一侧,又开始笑。

        玉儿都被气哭了,今天身份被识破,明日皇城中所有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欺君的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思及此,赶忙跪地求情。

        “三位贵客来此,是筠辰招待不周,让客人见笑了,如若三位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筠辰愿意答应三位贵客的所有要求。”

        只是这带着哭腔,又矫揉着身段,还透着男声的嗓音,让三个人笑的都止不住了,哪里顾得上考虑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

        这边笑的肆无忌惮,那边荼姚提着棍子从后院赶来,听了家丁前来的转述,荼姚就明白是哪几个小祖宗,之所以没有即刻赶来,也是觉得可以一起叙叙旧也挺好,只是她忘记了,润玉此刻是男扮女装,也是,装了十几年,自己早都习惯了,本想等一会儿再来,可是听到了丫鬟过来的禀报,气不打一处来,这三个混世魔王,旁的不敢收拾,自己亲儿子,还不敢打一顿吗,拎着棍子就赶过来。三个神仙在亭子一边,笑的直打滚儿,窝在地上起不来,而被嘲笑的人,正可怜兮兮的跪在一边儿,哭的梨花带雨。

        荼姚吩咐丫鬟,小心扶起锦觅,在回廊的石凳上铺了软垫,让人小心躺着,慢慢平复一下,止住笑声。回过头寻了自己家的那个臭小子,上前揪着耳朵提起来,按在围栏边边上,憋着满肚子的气。

        “有那么好笑嘛,再笑为娘把你丢进湖里去。”

        旭凤乖乖认怂,“母神饶命,孩儿知道错了,只不过,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彦佑瞅着不对劲,勉力爬起来,依着柱子,给自己封了穴道,不敢再出一声,悄悄的看着荼姚在训儿子。

        廉晁一身玄色官袍,跺着步子慢悠悠的走过来,捋了捋下巴那一小嘬胡子,扶起地上跪着的儿子,拂袖间,帮润玉换了衣服和装扮,剑眉星目,玉带白衫的翩翩公子,看的一旁的丫鬟眼都直了,来不及思考,自己家小姐,到底是如何一眨眼功夫就换了装。

        “谁说我家是姑娘,老夫生的就是儿子,如假包换。”

        “爹爹,这可是欺君之罪。”

        “一切,命中注定,是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廉晁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安抚他的担忧,又过去,拉开了还在教训孩子的荼姚,命人下去看茶奉上吃食,几个人终于可以平定心绪,坐在一起好好说句话了。

        “爹爹,他们是何人?为何一见面,就一直嘲笑我?”

        “他们,都是你的好友,是我们最亲的人。”

        小润玉闻言,便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向三人施了男子的礼仪。

        “润玉仙还是这男子的装束,看起来更习惯一些,女孩家的衣裙,嗯~其实也蛮不错。”

        “这位夫人,你也认识润玉仙,莫不是你们也是那天上的神仙吗?”

        彦佑上前揉着小润玉的头发,笑的一脸贱样,“来,小弟弟,乖乖叫声哥哥让我听听。”

        “这位兄长好。”

        “嗯,真乖。来哥哥给你介绍,这位是你的嫂嫂,我的媳妇儿。”彦佑又在作死的边沿上蹦哒,当着圣后和帝君的面,调息人家儿媳妇,怕是活腻了。

        “你这条死蛇,找死么。”没等荼姚和廉晁变脸下逐客令,旭凤扑过来之前,彦佑自觉的跳下湖水,早早溜了,还不忘补一句,“美人儿,日后再见哦。”

        赶走那个碍事的人,旭凤过来,照旧捏了捏小润玉的脸,刮了刮鼻子,笑着跟他介绍,“这个是我媳妇儿,她肚子里的,是你侄子。”

        “果然,筠儿猜的不假,哥哥和嫂嫂才是最登对的。”

        一句话把锦觅又给逗笑了,“哈哈哈,润玉仙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笑死我了,不知道日后,若是润玉仙知道自己叫过我嫂嫂,是什么表情。”

        从来到现在,笑的就没止住过,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在里面开心的打滚儿,锦觅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荼姚踹了旭凤一脚,“都是要当爹的人,也要学着肩负起责任与担当,照顾好自己媳妇儿,还不快些送锦觅回去,这凡间的大夫,哪能安得了仙胎,觅儿有个好歹,等我回去收拾你。”

        旭凤揉着屁股,心里有点小失落,果然有了儿媳和另一个儿子,母神的爱被分走了,委屈巴巴的应着,“孩儿知道了,这就同锦觅回去,母神在此,万事安好。”

        待人走后,小润玉又被抹了片刻的记忆,只是次日传出,首辅府被奸人混入,污了小姐的清白,那小姐受不住,悬梁自尽,首辅听闻,痛失爱女,因太过伤心,一口气没缓过来,憋死了。又过了数日,首辅府迎回在外寄养的公子,说是当年夫人生下的其实是龙凤双生子,而公子一直被养在府外,皇帝听了,首辅刚刚离世,也不好过分追究,且那公子养在府外多年,如今初来乍到,一没人脉,二无根基,不足为患。

        却不知那公子一身素衣如雪,比养了十几年的千金小姐,看起来还要金贵,而这公子,名字也叫筠辰。筠辰公子,无心仕途官场,日日醉心红楼楚馆,也不为了头牌姑娘,而是填词谱曲,教习才艺,宫中的帝王愈发的安心。只是终究是沾了边的,名声不大好,到了该说媒娶亲的年纪,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嫁给他,如此一来,门当户对者,没了几个,夫人日日忧思,执拗不过,身体也不大好,慢慢的卧床不起,没几年就故去了。

        这个男扮女装的公子,日日混在在胭脂堆里,纸醉金迷,只为寻欢,错过了那位侧脸带痣的相府千金。

        ……

        第六十五世,正逢百年难遇的洪灾,布庄东家的店铺和仓库全部冲毁,百万家财一朝散尽,一家三口逃难来到渭水河畔的村子,随身带着的那点细软花完,靠着当地人的接济,安了家,为报村民的恩情,老爷在龙王庙前支了个桌子,无偿给人写家书诉状,偶尔帮人卜算一下气运姻缘,赚几个小钱过日子。

        人们不知晓夫妇二人的名姓,问起时,那男的总说自己叫鹣昭,至于哪个鹣哪个昭,就不知晓了,村里人多半没有多少学问,大字也不识几个,这名字也不好记,人们都看他仙风道骨,颇有仙人之姿,称呼他一声渭水半仙,而半仙的媳妇儿,众人见的少,据说之前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在逃难的路上,落下了病根,身子比较弱,常常卧病在床,有几个好奇的嫂子去院子里看过,哟,不愧人家之前是大富大贵的家世,即便是带着病容,那模样也把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比下去了,有几个心肠好的,瞧着这也不像做重活的,经常去家里面帮衬着。

        夫妇两人有个半大的孩子,跟村里几个孩子玩的比较好,听说叫筠辰,约莫有十岁,与村里那些小鬼头们耍在一处,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来,虽说男娃整天上树抓鸟,下河摸鱼,不干一件好事,但是人家这孩子,骨子里带着涵养,那是旁人学不来的,即便是泥潭里打滚儿,抹花了一张俊脸,那也有模有样的。弄的一帮家里有小子的妇人,眼巴巴的瞧着,稀罕的紧,筠辰这孩子也听话,懂事有礼,谁家有了好吃的,大娘婶子偷偷塞给他,必要恭敬的鞠躬行礼致谢,然后一路小跑带回家去,给他娘吃。

        说来也奇怪,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整个渭水河面都冻上了,村里大孩子小孩子整日在上面溜冰,玩的特别开心。然而连日来呼啸的寒风,再接连飘落的鹅毛大雪,冻的人都不敢出屋子,吃食上就清淡了些,一连几日都是咸菜就着稀粥,吃的小筠辰眼窝都陷下去一点,荼姚看着不忍,便撺掇着廉晁,好歹出去寻些吃的。

        “孩子嘛,本就是历劫受苦来的,众生皆苦,尔等同受,方能圆满嘛。”

        荼姚也没法子,自己没有灵力也就罢了,命格不好的时候,还给自己整几回这种体弱多病,卧床休养的身子,真的都倦了。

        “那我想吃鱼,成不成,你去弄几条来,可好。”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抗不过自己说句软话撒个娇,再说了,堂堂天界东鳴帝君弄几条鱼来,动动手指头的事,也不算太违了规矩吧。

        “那有何难,你好生躺着,我去弄来。”

        廉晁走出门,好在外面的雪停了,迎面碰上村里的赵大娘,前来请他去家中给在外从军的儿子写封书信,便先去给帮忙。

        小润玉在另一间屋子听到了娘亲想吃鱼,爹爹又有事,自己披了外衣,来到渭水边,寻了一处冰层较薄的地方,几块碎石砸下去,冰面竟然纹丝未动,无奈,小小孩童的小脑袋,竟然奇思妙想,合衣躺在冰面上,试图暖化身下的冰。半个时辰,手脚麻木,已无知觉,四肢逐渐僵硬,只有心口处还是火热的,也许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感动了天上的神仙,竟然从心口处的冰层下,破冰而出,跃出了一条红鲤,卖相十分漂亮。

        小润玉很欢喜,求得鲤鱼的激动,冲散了寒冷,腿也不冷了,手也不僵了,爬起来,用袖子包着手,把鱼抱回了家,兴冲冲的给荼姚看。荼姚在床上支起身子,看到儿子脸上的笑,看到眉毛上结满的冰霜,看着冻的通红的脸蛋,看到鼻孔下还挂着晶莹的鼻涕串儿,眼泪唰的溢满眼眶滑落脸庞,眼神逐渐落到他怀里紧紧抱着那条红鲤时,瞳孔一震,心下明了。

        数九寒天,大雪半月不止,渭河冰冻三尺,一个十岁的孩子,哪里弄得到鱼哇。母子一场,也许她也是疼爱过润玉的。

        荼姚忙下床,把小润玉怀里的鱼接下来,放在水盆里养着,揭了被子把儿子包裹着,搂在怀里,围在火盆前暖着。

        “筠儿的心意,娘感受到了,只是这条鱼,吃不得,等天气好些,渭河解冻了,我们一起把她放生了吧。”

        “为何吃不得?”

        “因为相传水里面,鱼族的公主,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鳞片,你这是把人家的小公主抓来啦,日后那些鱼呀虾的,是要来找你算账的。”

        小润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还是很可惜,如果这条鱼吃不得,那娘亲岂不是没有鱼可以吃了。

        恰好廉晁帮完忙回来了,一身苍灰色的粗布衣衫,纤尘不染,气定神闲的踏进屋子,屋子里面顿时不似那般寒冷,一看娘俩这架势,闻声又瞅了眼水盆里扑腾的红鲤,前因后果就明白了。

        “哟,筠儿今日可能耐了,可否给为父讲讲,这鱼如何得来?”

        “冰太厚了,砸不开,孩儿便想着自己能否把冰暖化,就在整个人快被冻僵之时,这条鱼自己就从冰下面冲撞出来了。”

        “哈哈,卧冰求鲤,咱们筠儿可是个大孝子。”

        “可是娘亲说,这条鱼吃不得。”

        “嗯,确实是吃不得,无妨,鱼吃不得,旁的爹给你弄来。哎呀,这林子里雪厚,抓几只野鸡回来倒是不错。”这边厢摸着小下巴算盘正打的好,瞄了一眼自家夫人,忙抽了一下自己这张破嘴,“村西王家今日好像杀猪了,我去割几斤肉回来。”

        小润玉不懂两人的心思,还在想着,为何鱼吃不得,这山上的野鸡也吃不得,唉,谁知道呢,反正爹爹一向怕娘亲,也不是啥新奇的事。

        那条红鲤在家中的木盆里养了三月,来年开春,河水消冻,两人带着小润玉,把鱼放归河中,那鱼入水,徘徊几回,也没有游走,而是沉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小润玉自然不会知道,夜深人静时,那条鱼会变成一位漂亮的红衣女子,在堂前,一字一句指控自己爹娘,狠心恶毒,铁石心肠,不配为人父母,不配拥有如此优秀的儿子。

        “簌离,我竟不知,琉璃净火之下,你还能留了一缕残魂,托生于此。”

        “哼,你不也没死,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活的好好的,我为何就不能活着?”

        “那你说,我该不该向你算这笔旧账?”

        “恬不知耻,明面上傍着大哥,暗地里勾引着二叔,亏你还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始乱终弃,不清不楚,连我这个疯子都不如,你不配当润玉的母亲,润玉是我的儿子。”

        抬手袖落,这条红鲤,此后,便只能是一条红鲤,作为天界帝君的惩罚,私自拐带天孙,离间母子和睦,重伤天界圣后,贬为普通水族,已是莫大的宽容。

        “你别往心里去,如今,犯不着生气,她那是,□□裸的妒忌。”

        “可润玉,毕竟叫过她一声娘亲。”

        “那是她不配,区区龙鱼族公主之躯,天孙的这一声娘,她还受不起,所以,她灭族了。”

        “唉,如今瞧着润玉,竟然连与她计较几句的心思都没有了,确实,犯不着。”

        这些都是后话,或许润玉日后会知晓,或许他知道了之后,也不会在意了,毕竟那日,洞庭湖边,润玉与簌离的母子情分,早就断的干净彻底了。

        小润玉十一岁才入了镇上的学堂,十五岁乡试中了秀才,十七岁准备科考,在入京赶考的路上,收到家中来信,双亲遇难,回到家中时,左邻右舍都帮忙料理好丧事,停棺院中,据说是隔壁婶子家男人,在渭河钓到一条红鲤,回家炖了汤,婶子心肠好,盛了两碗让两口子过来一起喝,你说这怪了,一锅鱼汤,里外七个人一块儿喝的,前后同时下肚,这隔壁一家老小都好好的,就这两口子喝完,一命归西,查都查不出个好歹。

        好在人儿子赶回来之后,只是默默安葬了双亲,并没有进一步追究,果然,那鱼,吃不得。只是,这一来,又错过了三年一次的科考,书院的先生说了,若是哪个学子今年能上榜,排名最靠前的,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那小姐,一面之缘罢了,筠辰,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父母都不在了,科考,又有何意义,龙王庙前的那张桌子,换了位仙气飘飘的公子,继续为人代写着书信,只不过,这公子不算命,改为人作画,赚取银钱。

        十里八村的姑娘,都争先前来,排着队求一幅画,只为在这等待与作画的片刻,目睹这公子的俊颜。公子倒也来者不拒,钱多钱少,但凭心意,有一日,来了一位小姐,轻纱遮面,未露真容,只露出脸颊边,有一颗显眼的痣,筠辰画完,最后提笔,在画上的相同位置,轻轻点了一颗痣。

        岂料那姑娘从袖间,摸出一块玉佩,说“公子一画难求,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吧。”

        筠辰听完,面露轻笑,也未抬头,淡淡回了句,“小生不才,此身已许佛门,区区笔墨,当不得小姐如此重酬,不如,就赠予姑娘吧。”说完,收了摊静静离去。

        ……

        第七十三世,周显宗两位宠妃同时有孕,言,谁先生出皇子者,封为皇后,其子立为太子,但是两位妃子的月份差不多,且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要几时出来,谁又能把握的住,即便是一母同胎,那还得分个前后脚呢,更何况是两个母体。

        但是两位妃子,都非常聪明,一个服了催产的药,一个暗地里掉了包,偷龙转凤。早生的那个,本来该是太子,母仪天下,可是被呈给皇帝看时,竟是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不似活物,而生下的小皇子,被另一个掉包送走,偏巧自己生的是位公主,于是把皇子又送回来,变成自己的儿子。

        于是,本该登上后位的宠妃入了冷宫,本该位居妃位的人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而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只不过,亲生的母亲变了而已。

        荼姚是托生在冷宫中那个妃子身上,哎,还好,虽然这次不是自己亲自生下来的,那自然小润玉也是后托生来的,如今后位上那人,还是有些心狠,本想直接掐死小皇子,后来听了身边宫女的建议,先留几日,实则真正的孩子,那会儿已经被掐死了。而落到冷宫里的弃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怜的妃子,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就被秘密处死在冷宫里,不过又没死,因为又活过来的,是荼姚,一想到这女人之前,顶着自己的脸,做着那样蠢的事,瞧着还是挺隔应人的。

        如果谁在显宗近身前侍奉,就会发现,皇帝夜夜不在东西六宫,而是在冷宫,但是后宫的诸位娘娘是不会知晓的,都以为皇帝宿在对方那里,暗暗较着劲儿,争风吃着醋。

        “你就不能把我弄出去?”

        “不能,接你出去,这是你儿子干的事,我不能刨了他的活儿。”

        “他何时能接我出去?”

        “我入土,他登基,你出去。”

        “那你赶紧死呀。”

        “额,他才五岁,会不会有点早?就算我现在死,他登基,你也出不去呀。”

        “滚。”

        太子十七岁大婚,太子妃是皇后的侄女儿,太子未有不满,只是自大婚起,并不曾去过太子妃的院中,连相貌,都不曾记得。显宗继位二十一年驾崩,太子十八岁,登基为帝,是为仁宗,找到当年涉案的宫女和太监,为母证明了清白,母子相认,接母出了冷宫,奉为太后。而之前的太子妃,晋封为皇后,但因其姨母获罪,虽不至于受到牵连,尊荣形同虚设,皇后如同废后,凤仪宫如同冷宫。

        荼姚这太后也当的有几世了,而她这个皇帝儿子吧,仿佛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一说,连个皇嗣都没有,这是为何?

        “皇儿就不曾想过纳些貌美的宫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吗?”

        “父皇倒是妃嫔众多,可子嗣不也只有儿臣一个。况且,宫妃貌美又如何,数目众多又如何,倘若人人都如前皇后那般心思歹毒,儿臣又何必寻那不痛快。且如今,孩儿已经成婚,中宫皇后已有,不会有言官弹劾进谏的。”

        “……”一番话呛的荼姚硬是接不上来,回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儿女的婚事,操碎了老母亲的心,儿子这婚是结了,媳妇也娶了,不过又好像没娶。“不如按律选秀,也好看看是否有皇儿钟意之人?”

        “儿臣自小与母后分离,未曾尽孝于膝下,如今,有时间多多侍奉母后,这样,不好吗?”

        “……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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