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骤生变

十六蹲在河边，手中河灯跳跃着火苗。

        她素手拨着河水，河水太冰冷，刺疼她的指尖，透着指尖将温度传进心中。

        “这河水真凉。”小十六感叹道，瞧着河灯的火苗。

        “姑娘，您快些将河灯放下，而后闭眼许愿，若是睁眼就不灵验咯。”小宁笑着说道，已将自己手中河灯放进河中，河水将她河灯送往远方，小宁闭着眼睛，嘴里你念念有词。

        小十六微微笑着，也学着小宁模样，将河灯放在水中，心中开始默念。

        她许下了愿望：望与上时长相厮守，望能回到顺安府，望上时一切安好。

        仅仅如此，她悄悄睁开眼睛，瞧着波光潋滟的河面，一阵风吹来，将她的河灯送往远方。

        她想，那大约是老天爷听到她许的愿，该会怜惜她半分的吧。

        上元灯会当真热闹，她许过愿，小宁将她轻轻扶起，才转身，竟碰到刚才在摊前遇见的中年男人。

        小十六心跳如雷，那男人只与她擦肩而过之时驻足，颔首，而后与她错开，手中端着一盏河灯。

        那人该是来放河灯的，之前听那锦衣公子说，让他自行来河边放灯，小十六在心中告诉自己，该是如此。

        饶是如此，她心中仍然不舒服，朝着岸边走去，那中年男人在她身后转头过来，瞧着小十六身影，眼中闪过狠厉。

        一早走了，就不该回来，如今倒是巴巴出现，便怪不得我等狠心。

        中年男人将灯放在河面，风吹来将河灯送走，男人离开，河水湍急，将河灯打翻，河灯翻入河中，火光瞬间熄灭，诡异非常……

        小十六上岸边来，又在灯会逛了几圈，兴致全无，她便在路边等小妹崽，约莫一个时辰后，小妹崽满面春风回来，只告诉十六回去罢。

        “瞧你这样子，那公子可同你逛了许久？”十六说到，小妹崽低眉顺目不言不语，整张脸一直带着笑意。

        十六哪里不知她此时这样子是为何，不再言语，带着小妹崽朝将军府走去。

        这小妹崽今晚是得了什么喜讯，竟连走路都歪歪斜斜，不过十六不再打趣她。

        小妹崽平日大大咧咧，面皮薄着呢。

        上元灯会她倒是过的充足，小妹崽一回来，便从木梯爬回了霍家，十六好生瞧着她安全落地之后，才回到房中来。

        十六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睡，心中总梗着，她难受。

        她想起早前在上元灯会上遇到的中年男人，头便一阵剧痛难忍，脑中划过一些片段，似觉着有什么会在脑中冲破薄茧而出。

        这零碎片段太过真实，又教人抓不住，她捂着头痛苦难当。

        夜渐深，她歪头睡去，梦魇缠身，那梦中瞧着一陌生府门，府中血流成河，她大喘着气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抬手摸着自己额间，多久未曾做过噩梦？她梦中那些，可是真的？她不知！

        此时她无比想念沈上时，从未如此想念过沈上时。

        她有些无助，又过些时间，她才掀开被褥，缓缓从牙床上下来。

        坐在铜镜前，她细细打量那镜中美人，这眉眼越发陌生，这是为何？

        小十六不解，但终没再思量，小宁从外头进来，带着一身风雪和刺骨寒意。

        她这才意识到，外头在下雪，十五后的第一场雪，十六瞧着外头洁白的雪，她道是顺安府那地方不曾下过一场雪，在这长安城，却见了一生见得最多的雪。

        有些厌了！她关上门，不想再看，往日她憧憬雪，不过是因为下雪的地方有沈上时，如今沈上时在云州，她越发没了兴致。

        过年后，沈上时再没来过一封信，大抵归期将至，便不折腾。

        时间越长，她越思念上时，瞧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更甚。

        前往云州赈灾的定北将军一行，终于定了二月二的归期。

        这日，是二月初二早，她天麻亮就起来，叫着早一晚就在她房中睡着的小妹崽，着急忙慌的朝着长安城门而去。

        今日是上时的归期，她早早让人准备了吃食在将军府等着，自己带着小妹崽便在长安城门口等着，力求上时来到长安，便一眼瞧见她。

        她已经开始在想象，上时见着她出现时的惊喜。

        小十六嘴角含笑，她站在城门口，今日停了风雪，太阳照在身上，还有些暖和哩。

        “十六姐姐，你来的太早，定北将军一行，似乎要午时才会抵达长安。”小妹崽还一脸倦容，瞧着精神抖擞小十六。

        十六起得如此之早，为何现在却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她也同十六一齐起来，为何疲倦异常？

        说起来到底都是为着沈上时今日归来，她十六耐不住性子。

        毕竟等了如此之久，她日日夜夜念着上时，终于是回来了。

        从上次之后，再见沈上时，满打满算又过去三个月。

        她对上时思念越发浓厚，她自然不会觉着困，也不觉着冷，今日老天开恩，好大个艳阳天。

        她二人站在长安城门等了两个多时辰，小妹崽熬不住靠在李子身上休憩。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那厢，有队伍缓缓朝着长安城而来。

        小十六喜出望外，上时回来了，她越发紧张，手心渗着汗水，不知阔别三月，上时可好，可曾冻着饿着？可曾想她？

        小十六心中臆测许多，都比不上亲自看到沈上时到来，她越发欣喜，提裙朝队伍走去。

        小妹崽瞧着十六身影，跟在十六身后，她欲加快脚步，却不防小十六停在原地，霍青衫便知，小十六瞧见沈上时了。

        “怎么，见着定北将军太过震撼，都忘记如何走……”霍青衫声音戛然而止。

        小十六淡淡站在原地，她二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上时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沈上时怀中。

        他冷硬着一张脸，怀中抱着个绝色女子，脸色苍白，一副楚楚可怜小模样，目光在接触到小十六的时候，慌忙跳开，犹如受惊小兔。

        十六站在原地，这日头有些毒辣，她却觉着越发的冷！

        “上时？她是谁啊。”她还未开口，沈上时怀中那女子便开口，大约一副质问的语气，沈上时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驱马朝长安城内而去，与十六擦肩而过，目光却未在十六身上停驻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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