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山一角

事实证明，夜路走多了，也是会阴沟里翻船的。

        譬如此刻。

        “我该赞赏你高超的身手吗？卡蒙斯先生。”

        卡修在此之前从未见到有人能将一句话讲的一波三折、抑扬顿挫的。很好，他现在见到了。

        充满嘲讽意味的、可怖寒意的……

        “……”

        “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斯内普恶意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我想，你需要去我的办公室向我告知你近来夜游的意图，卡蒙斯先生。”

        卡修：“……”

        “那当然了，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大步疾风地向前走，漆黑的袍角随着气流卷起，像一只狩猎的大黑蝙蝠。卡修勉强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心里思绪万千。

        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要尽量不引起斯内普的怀疑。

        这太难了，怀疑肯定会有，卡修不敢小看一个双面间谍的职业素养，但至少得让他认为自己和他是一个阵营。

        杂乱的办公室，桌上摆放着铺开的处理好的作业，四周的架子上放着各种魔药和一些基础材料，角落堆放着坩埚、天平和空的玻璃药瓶，旁边是堆成小山的魔药制作相关的书籍。

        因为处于地下的缘故，使得这里又冷又湿，弥漫着一种带着清苦和阴冷的气息。

        斯内普随手一挥魔杖，点亮了壁炉，才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丝温暖。

        “现在你可以说了，不要想着欺骗我，或许你更想试试吐真剂的威力。”斯内普深邃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卡修。

        卡修知道吐真剂的威力，他读过相关的信息。

        “是奇洛，我怀疑他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well，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教授有那么大的闲心来盯着你呢？”斯内普语气平淡。

        “我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在他课上睡觉？”卡修仰起脸，笑意盈盈。在平视的角度上看，卡修无疑是长相锋利的那一款，笑起来天生自信又阳光；但在俯视的角度看，他的眼角会有一种略微下垂的错觉，显得格外无辜又甜蜜。

        他曾经被人称为能溺毙在黑色漩涡的眼睛，如今换成能迷失在那幽暗森林的碧色，也依旧威力不减。

        至少斯内普颇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视线，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气恼地吼道：

        “但这不是你被他盯着的理由，记住，不要参与进来，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斯内普心里早有决断，他早就怀疑奇洛了，只是暂时抓不到把柄。

        “这么说～斯内普教授你也认为他和那个人有关了？”卡修就连话语都带上了糖浆，几乎是肯定。

        斯内普漆黑的眼睛怒视着他，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触碰到了他的头顶：“不要！提起那个人！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对你的处罚吧。”

        他恶意地假笑：

        “夜游，加上打扰教授睡眠时间，试图脱逃处罚，格兰芬多扣三十分，外加一个月的禁闭，我会盯着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卡修总觉得他关自己禁闭更像是想保护自己。

        你在想啥呢，他可是偏心偏到家的大蝙蝠。

        卡修不太敢想有的没的，打了个哈切，有点困倦。

        “走吧，我送你回格兰芬多休息室，你不想一个人回去吧？”

        “哦，我的天，你居然一次性扣了三十分！你干了啥啊。”

        今天一大早，属于格兰芬多的沙漏里的红宝石空了一大片，几乎要触底了。要知道，开学还没多久呢，这让大多数格兰芬多学生都感到不解和奇怪。

        “还外加一个月的禁闭呢。”

        “是不是斯内普为难你了？”哈利疑问，他对斯内普的偏心很有资格评价，每次魔药课都要被找一番茬。

        “应该……并不算。”卡修觉得还好，若说为难，斯内普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视同仁，除了斯莱特林和哈利·波特。

        比起格兰芬多式容易交好，但又会轻易变得陌生的友情来讲，还是斯内普直白地表达厌恶更得卡修喜欢。

        卡修并不在意那些因此回避他甚至是议论他的同院学生，即使之前在学习上帮助过他们很多次，有些事很早就体会到了。

        卡修·卡蒙斯是个温柔的人，只要他想……

        他在外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冰垒，对着所有人，也对着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他比斯内普还要难以接近。

        即便有人拿着锤子想要敲开冰垒，也必须得他自己愿意去回应才行。

        他仔细凝视着阿莱，阿莱是个极为善良温和的人，也有着少年人的生机灵动，他不是长相很突出的那一款，却是极为耐看。但……卡修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是……

        对方交好的只是他的面具，丢弃这张面具之后，或许就是形同陌路，再不忌也会生疏远离。

        “不要担心，三十分而已。”乔治眨了眨眼。

        “还没破纪录呢～”弗雷德安慰道。

        “嗯……”卡修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温和地笑着。

        卡修在地窖面前，按照习惯敲了三下门。

        门打开了。

        “进来。”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手持羽毛笔记录着什么，旁边是一瓶没见过的魔药。

        “口令是‘流液草’，我不会提醒第二遍。”斯内普吐字轻缓，“现在，要处理的鼻涕虫都在那了，俩桶，做完走。正好可以消磨一下格兰芬多那多余的精力，省得他像个带毛动物一样喜欢夜间探险。”

        卡修无奈地耸了耸肩，明明就是猫猫嘛，为什么非要形容成带毛动物啊，猫猫多可爱啊。

        处理鼻涕虫再怎么小心也会把手弄的全是粘液，虽然有点恶心，但也不至于做不下来。

        作为第一节课的内容，卡修处理这个还算是熟练。

        他沉默地一刀了结了鼻涕虫，再用刀仔细地剔除它身上的那道生长线，碧绿色的眼睛显得格外冷淡。

        杀死这种弱小生物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排斥感，但也不会主动去做。

        处理完俩大桶鼻涕虫后，卡修抬眼看向斯内普。

        他依旧是维持着最初的姿势，腰背挺直，那一副脆弱的骨架仿佛像是怎么也磨折不断，但委实是太瘦了，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卡修怀疑自己能一只手把他撂倒。

        他的脸色常见蜡黄，头发经常被水汽弄得油腻腻的，天天摆出一副嘲讽的、刻薄的、阴冷的脸色，像个竭力展现自己凶狠一面的野兽。

        没有人心里没有柔和的一面，如果有，那人此时已经在阿兹卡班了。

        此时，他的脸色蜡黄中带着一丝苍白，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即使这个鬼样子他的笔还是没有停下。

        “我说了，做完就可以走了，难道卡蒙斯先生的脑袋被鼻涕虫侵占了吗？”斯内普一抬眸就看见卡修复杂的眼神，心情顿时更加糟糕。

        梅林的内裤啊，这家伙在想什么？

        “斯内普教授，我能问一下，您吃过饭了吗？”卡修根本不害怕斯内普毒舌的威力，反而带着不明的微笑。

        “哦，让我想想，卡蒙斯先生是因为闲事管的不够多，于是打算入侵他可怜的老教授的私人生活了吗？”斯内普语气冰冷。

        他确实没吃晚饭，或者说他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食物对他来说维持基本生命就行了，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他的研究上。

        有时候甚至拿魔药来代替……

        他早就是一副残躯了，行将就木，靠着一口气支撑罢了。愧疚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回忆让他在活着的日子里越发痛苦，他现在只想完成保护哈利的承诺来赎罪罢了。

        卡修垂下的眉眼显得越发忧伤，他走近教授，扯了扯他的衣袍，小心翼翼地笑着：“要好好吃饭啊，老教授。”

        斯内普震惊地瞪着他，在他的从教生涯中见过最多的都是对他避之不及的学生，就没见到这么个顺竿子往上爬的小鬼。

        问题是他还不能骂他，毕竟这是个关心话，斯内普最不擅长的就是应对别人的关心。

        他没由来地感到一丝别扭，被他死死忽略的难受感顿时反馈在了他身上，反胃的呕吐感在他的喉咙里几乎是汹涌地滚动，他感觉整个胃都在灼烧，烫的吓人。

        斯内普急急喘了几口气，才把那股子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这一步骤刺激出了他本能的生理反应，他空洞幽深的眼睛旁带上了几滴生理眼泪。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因他嘴角的笑意让他感觉格外刺眼。

        “收起你的笑容，愚蠢的格兰芬多，把你虚假的温柔用在你的同学身上，我想他们很乐意接受。”斯内普带着一丝扭曲的恶意，狠狠地刺着对方。

        卡修收起了笑容，他几乎是凝滞的。不可否认，他的关心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就这么看着斯内普，看得斯内普本能的感到浑身发毛，几乎以为对方想把他的灵魂拉出来狠狠撕扯一番。

        卡修不再笑了，但他依旧没改主意，只不过这次更加强硬：“吃饭，不吃饭就别想让我走了。”

        我敢保证这小子是故意的，斯内普气恼地想着。

        他有那么一瞬认为对方说的到一定做的到。

        “莫比！”

        一只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安静地等待安排。

        “一人份的晚餐。”

        片刻，一顿丰盛的食物就摆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可以了吗？”

        卡修点头。

        “那还不滚出去？！”斯内普毫不客气的赶人。

        “容我问一句，那瓶魔药是什么？”卡修之前就很好奇这瓶魔药了，是什么让斯内普连饭都不吃一直在研究。

        “显形药水，如果气味被闻到，那么这个人的行踪会被显现出来，无论什么地方。魔咒会被发觉，魔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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