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定

赵重霜最后成功地坐上了魏梓的马车。

        看着水绿满脸不可置信，赵重霜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赵重霜打算去后头与侯府的丫鬟们一起坐的，或者和货物挤一挤，她刚提出来，魏梓就一脸不耐烦地说：

        “是你自己说不去的，哪有位子留给你啊，在小爷车上好好待着。”

        赵重霜自知理亏，便只能如鹌鹑般缩在车里。

        只是这辆马车于她而言实在是太熟悉，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就抛开了拘束。

        马车一路向西，逐渐驶离了善平县，赵重霜好奇地向外看。

        除了最早逃难至此，她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之前光顾着行路，人心惶惶，又哪有心思看周遭的景色呢？

        因而这一次，于赵重霜而言是全新的体验。

        而善平县，赵大夫的医馆内，庄伯简直要对赵大夫无语了：

        “你就这么同意小双儿走了？！如果是跟着知根知底的靠谱家伙去就算了，你才和那个侯府公子有多少接触啊，你就放心让小双儿去京城！”

        赵大夫讷讷地说：“……我也不想的，可小双儿都那么说了，我怎么拒绝的了……”

        庄伯颇有些气急败坏地瞪了赵大夫一眼，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想办法。突然想到了什么：

        “少爷，赵家不是有不少人在京城行医，你给他们写封信去，看小双儿去了京城能不能帮衬着点？”

        赵大夫急了：“我和赵家人还有什么好联系的！他们、他们能这么好心帮我？求他们，我还不如去给菩萨多上两炷香呢。”

        庄伯叹了一口气：“可在京城的赵家人，也不是……唉，随您吧。要不是我没有好亲戚在京城，我就自个儿去写信了。”庄伯说罢，甩甩袖子就出去了，仿佛多看一眼赵大夫都嫌闹心。

        ……

        医馆里的吵吵闹闹，赵重霜自然是不知道了，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小烦恼。

        仅仅只是登上车又有什么用呢？去京城不是目的，改变魏梓的结局才是。

        想到这里，赵重霜心烦烦，忍不住带些怨怼地看了眼魏梓。

        好家伙，魏梓真不把她当外人，这么四仰八叉地斜躺着。

        魏梓看见赵重霜的眼神，心底又是一阵触电般的酥麻：干、干什么这么看他！

        魏梓坐直了一点，放下了手里的话本：

        “马车太颠了，看着伤眼睛，要不你读给我听？这些字都认识了吗？”

        赵重霜：？

        伤你的眼睛，就不伤我的眼睛了？

        何况她现在哪有心思读话本。若是心中不藏着事，那还能把之前看的话本、听的故事讲一讲，现在嘛，就先算了。

        赵重霜努力打起精神：“魏小公子，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和我聊聊天吧。”

        魏梓瞥了她一眼：“聊什么？”

        赵重霜想了想，就从那个名动京城的三小姐了解起好了。

        “之前公子不是说起过那位三小姐嘛，我有点好奇，她真的那么厉害吗？”

        先从这里问起，会显得比较自然……的吧。赵重霜心中有些忐忑，她就没有过主动问起这种的时候。

        魏梓挑了挑眉，“我懂了。”

        嗯？这就懂了吗，我自己都不懂诶……

        魏梓看起来心情颇好：“行吧，那小爷就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刚刚突然用那种眼神看他，还装作不经意地问这种问题，果然是很在意吧。

        可自己为什么会因此而高兴，魏梓却不愿再想下去了。

        魏梓又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开始讲述武安侯府三小姐白霄芸的故事。

        “我母亲的一个堂妹嫁到了武安侯府，所以我和霄芸姐姐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武安侯府与我们家有些往来，所以我小时候就认识她了。”

        “霄芸姐姐的父亲，也就是武安侯，很宠爱她，为她请了清贵之家的老先生教她，霄芸姐姐也很用功。大家都称赞霄芸姐姐的才识不输男儿。”

        “武安侯夫人带着她去各种宴会上，霄芸姐姐的才气大家有目共睹，她可比我厉害多了。等她及笄时，霄芸姐姐的名声就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她出落得非常漂亮，又有才气。虽然同人辩论时观点凌厉，平日的性格却是平和温柔。那些个男子都说，霄芸姐姐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桃花瓣的春水，温柔多情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自从霄芸姐姐年过二十，外头的风言风语就多了起来。她本身就体弱，这次又被气病了，我所以才下定决心出来给她找找药。”

        “京城里能配得上她的男人，我就没见到过！那些人就知道多嘴，我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嫁给他们，还不如嫁给我呢。”

        原本赵重霜还听得津津有味，可听到最后，她便开始发愁起来。

        原来这个时候，魏小公子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难怪回京之后就又是闹着要娶三小姐、又是和人打架……

        不过这么好的女子，也该得到他的维护。

        赵重霜愈加愁了起来。

        魏梓似乎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开心啊？”

        赵重霜托着下巴，愁得话也不想说了。

        魏梓：“咳咳，我刚说的，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嘴上解释，魏梓心里却是得意，赵重霜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心里藏不住事。

        赵重霜呼出一口气振作精神，无论如何，至少在回京城的路上不会出事，她能暂且放心。

        大不了，这段时间再想想办法。

        她已经有点相信梦里的故事是真的了。

        赵重霜重新看向了窗外，外头的景色已经大不一样了。

        成片的绿草蔓延向天际，阳光下青草的香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躺在草地上一定很舒服。

        青草香之外，似乎还有其它的花香混入其中，可赵重霜却没有看到花的身影。

        直到她把视线移向了车内。

        是因为这朵牡丹花吗。

        为什么有风的时候就会有花香味呢，赵重霜忍住了扯过魏梓袖子闻一闻的冲动。

        魏梓假装在睡觉，却在赵重霜的眼神中偷偷红了耳朵。

        ……

        赵重霜感觉行路并没有多久，魏梓就吩咐车夫往临近的市镇去。

        “公子，可是这要绕不少路啊。”

        开去镇上是挺近，可与京城不是一个方向。

        “着什么急，难不成让小爷在车上和衣睡？”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魏梓耳尖刚消下去的红色又浮了上来。

        赵重霜歪着头看着魏梓。出远门的时候，大家不都说要轻车简行、尽快到达目的地吗，魏小公子怎么这么悠闲呀。

        还挺会过日子的。

        ——

        马车于是晃晃悠悠地朝就近的市镇驶去，赵重霜便讲故事给魏梓听。

        有些是她自己看来的，有些是在酒楼听说书先生讲的。

        赵重霜讲得并不好，磕磕绊绊的，也没有跌宕起伏的效果，勉强能听。

        魏梓轻嗤一声，却也没有打断。

        一直到客栈外停下，赵重霜都没能把故事讲完。一会儿忘了交代这个，一会儿又落了那个。

        魏梓轻轻打断她：“讲得什么玩意儿。这两本拿去，看了再讲给我听，好好练练。”边说边甩了几册话本过来。

        赵重霜：……讲得不好还要我讲。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讲的故事一点也不精彩，鼓了鼓脸颊，赵重霜沉默地跟在魏梓身后下了车。

        魏梓给她单开了一间客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赵重霜的态度都很温和。

        在赵重霜整理自己包裹的时候，魏梓来到她门口，待赵重霜应许，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手上也不肯闲着，见赵重霜正从包裹里拿东西，魏梓便拿两根手指轻轻拨开，看赵重霜都带了哪些东西。

        “这都什么啊破破烂烂的。”

        赵重霜好脾气地说：“我带的时候都检查过了，没有破破烂烂。”

        “可是这都洗脱色了。”

        赵重霜：“只是有一点点旧了，旧的衣服穿起来很舒服的。”

        魏梓抽抽鼻子，不置可否，指着一样物件问：

        “这是什么？”

        赵重霜语调平静、吐词清晰：“月事带。”

        魏梓：“什么月事……带。”

        魏梓反应过来，一下卡壳了。他脸色瞬间胀红，向被针扎到一般跳起来退了几步，干瞪着眼睛却说不出话。

        赵重霜有些奇怪：“这是女子很平常的事情呀。赵大夫和庄伯都不在意的，成礼哥哥也不在意。”为什么您这么大反应。最后半句就在嘴边，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是庄伯带她去隔壁的奶奶家学怎么织月事带的。赵大夫的反应也很平常，对于医者来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所以赵重霜清洗干净的月事带，一直都是与自己的衣物晾在一起的，医馆里没有人会大惊小怪，成礼哥哥来了也没有。

        魏梓这时的注意倒是被吸引过来：“成礼哥哥？他是谁。”

        魏梓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喘了，眉头倒是皱了起来。

        赵重霜解释道：“医馆新招的学徒，是赵大夫的本家，一个高高瘦瘦、脾气很好的哥哥。”

        魏梓回忆起在医馆见到的某个身影，又听到赵重霜对他的评价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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