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酸梅子好吃吗
惠昌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不悦地蹙了下眉，“没大没小，谁准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程云仙双手交叠，因为紧张而骨节微微凸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迎上惠昌大长公主的目光，“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了，难道母亲就不想再招一个驸马吗？”
若不是惠昌大长公主确信自己最近的行踪十分隐秘，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程云仙发现了什么。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有这个工夫，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婚事。”
惠昌大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最近怎么不见你提起薛绍了，难道你对他死心了？”
听到薛绍这个名字，程云仙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地抽痛一下。
明明无数次下定决心要放弃，可那个人总是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梦里。
那张让她一见就误了终身的如玉面容，在梦里朝她轻轻一笑，她就兵败如山倒，完全逃不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我没有死心，我只是……想再等一等。”
她一定要弄清楚，薛绍的心有所属到底是谁。
只要他一天不成亲，她就一天不放弃。
惠昌大长公主看着女儿脆弱又坚定的面孔，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殿下，药熬好了。”
女官端着一碗药进了殿，一阵浓郁的苦味飘进程云仙鼻子里，呛得她直皱眉。
惠昌大长公主接过药碗，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碍于程云仙在场，又赶紧忍住，只是干呕了几声。
程云仙紧张地上前，“您怎么了？要不要叫顾宁昭回来？”
“只是最近天气闷热，肠胃不适，休息几天就好了。”惠昌大长公主摆摆手，等胃里不那么难受了，赶紧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又拿了两颗酸梅子含在嘴里，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程云仙顺手也拿了一颗尝尝，结果刚一放进嘴里，一股强烈的酸味冲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脸皱成一团，连忙呸呸吐出去，不满的道，“厨房是怎么做事的，这么酸的梅子也能送上来？”
惠昌大长公主眼神微闪，“也许是你刚好拿了一颗酸的？我吃着就很甜啊。”
程云仙半信半疑，“是吗？那我再尝尝——”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拿。
惠昌大长公主连忙把一整碟都抢过来，“想吃就让厨房再给你做，这一碟子味道不好，还是倒了吧。”
说完她就塞到女官手里，又朝她使了个眼色，女官便十分见机地退下了。
紧接着惠昌大长公主又以要休息为由，将程云仙打发回去。
“大小姐请留步。”
走在路上，程云仙突然被人拦住。
她抬头一看，是个长相清俊的年轻男子，穿着月白色广袖长衫，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拱手。
程云仙努力回忆了一下，估计这人也是惠昌大长公主的面首之一，脸上带了几分不快，冷声道，“你找我做什么？”
惠昌大长公主玩归玩，但是从来都不许这些男子接近程云仙，生怕他们带坏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前两年有个不知死活的男宠，试图用讨好程云仙的办法博上位，结果被惠昌大长公主发现，直接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活活打断了此人的双腿，然后赶出了公主府。
月公子今天过来找拦住程云仙，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他飞快地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大小姐应该是刚从殿下那里过来吧？那您知不知道，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传召过我等随侍了？”
程云仙表情越发厌恶，“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还想让我举荐你？你不要命了吗？”
她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却听月公子急急道，“大小姐您还不知道吧，殿下很快就要立新驸马了！”
程云仙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是谁？”
她刚刚还问过这个问题，结果母亲却避而不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月公子摇摇头，“小人不知。”
程云仙刚要翻脸，就听月公子又飞快补充了一句，“但是小人知道，绝对不是公主府里的任何一人。”
程云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一声，“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母亲立不立驸马，我都是她唯一的女儿。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她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浪费时间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然而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正好听到两个小丫鬟在闲聊。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才知道我嫂子怀孕了，我娘给她渍了一大罐酸杏脯，酸的要命，可她一口能吃五六块，还跟我说一点都不酸。”
“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们说孕妇的口味总是奇奇怪怪的，还有人说酸儿辣女，越是爱吃酸的，就越有可能生儿子呢。”
程云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刚才吃的那颗酸梅子，现在牙齿还隐隐作痛。
为什么就那么巧，刚好被她吃到特别酸的那颗？
母亲真的没有骗她吗？
疑问在心头盘旋，程云仙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去了厨房。
厨娘见到她十分恭敬，“大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您想吃什么，让丫鬟来说一声就行了。”
“我刚刚在母亲那里吃到一碟酸梅子，觉得味道不错，还有多余的吗？”
厨娘连忙打开渍果脯的圆形瓷罐，捡了一小碟出来，笑道，“没想到大小姐也好这一口，果然和殿下是亲生母女呢。”
程云仙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几下。
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上来，她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
厨娘慌了，“您怎么哭了，难道是不好吃？”
程云仙笑了下，用力将酸梅子咽下去，抬手抹了下眼睛。
“没有啊，是挺好吃的。”
说完，她也没带走那碟酸梅，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当晚，惠昌大长公主站在薛绍面前，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语声柔婉。
“绍郎，我怀了你的孩子，你高兴吗？”
明暗不定的烛火下，映衬得薛绍面色如玉，火苗在他的瞳孔里跳动，完美地掩饰住他幽晦的眼神。
他轻笑一声，唇角勾起，“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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