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秋嫣再回到秋府时，假银票事件大部分都已尘埃落定，由于秦暄早有准备，及时挽救了原本会被暗杀的肖铁，局面因此得以掌控，一切都简单起来。

        梁翊将其带回劈柴处，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很快就理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甚至还牵出了弘真门、国师，以及皇家禁苑。

        可当梁翊将好不容易才查到的真相上报时，却接到了圣上将银票并禁苑之案转交给了总章衙门的圣旨，劈柴处不得再插手干预。

        于是流放三年的大反派元阆终于上线，而秋珉也结束了她的禁足。

        当天夜里，她又抱着枕头跑去了秋嫣的房中：“姐姐，跟我讲讲你出去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吧，我闷在院子里实在是太无聊了。”秋珉是真的很想知道梁翊与秋嫣之间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了。

        这两日秋嫣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现在放松下来便有些精神不济，但既然秋珉问了，她便也耐心的说：“那日一出府我就遇上了秦暄，随后我们便以假银票的源头为切入点开始调查，先是打听到了最有可能交易大额银票的如意坊，又在如意坊结识了乞丐姚盖，由他的带领下，我们又来到一家冥纸铺。”

        “那铺子表面看并无异样，但那掌柜在我与秦暄的试探下很快露了馅儿，不过等秦暄亮出英国公府的身份后便什么都招了，因此我们得到了关键线索，一个名叫肖铁的刻板师傅。”

        “在寻找肖铁的过程中我们碰上了梁翊，他也在追查此事，再后来就莫名出现了一群杀手，意图杀肖铁灭口，若不是秦暄早有准备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我们，恐怕肖铁就要被那伙人除掉了。”

        除了肖铁没死外其他的都和原剧差不太多，但秋珉最想听的部分还没有听到，便追问：“就这些？那在你们调查的过程中就没发生点儿别的？比如你和梁翊之间！”

        “我和梁翊？我们俩能发生什么？”秋嫣困得不行，拍了拍秋珉的脑袋说：“我的好妹妹，姐姐真的累了，快睡吧…”

        秋珉乖巧应下，等秋嫣呼吸平稳彻底睡着后才轻轻拉过她的手，却没在上面发现情侣手环。

        所以…这两个人是真的没戏了？

        假银票的事有了定论，可秋府中偷换银票的元凶还没找到，秋嫣紧锣密鼓地调查着，秋珉却没有去凑热闹，她还有一件事想做。

        和韩氏打过招呼，秋珉便以出府散心为由带着白芷去了成衣铺。

        到了那儿她并没有挑选什么好看的衣裙，而是买了一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男装，穿戴好后便走进了教坊司对面的茶楼。

        随着店小二一路上了二楼，秋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着便透过窗口观察对面教坊司的情况。

        看到教坊司外有核对身份的护卫，秋珉略略皱眉。和青楼勾栏不同，教坊司受官府保护，只对达官贵人服务，寻常百姓是进不去的。

        “姑娘，您到底要做什么啊，该不会…是想进这教坊司吧！”白芷本就对秋珉今日的行径感到奇怪，这会儿见她一直盯着对面的教坊司，哪还有不明白的。

        秋珉收回视线，凑到白芷耳边小声说：“没错，我确实要进去。你就在这儿坐着，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出来，你就赶紧回府去叫姐姐来救我，但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尤其是母亲！”

        “不行啊姑娘！”白芷听后小脸一下就白了，紧紧抓着秋珉的手不放：“那可不是清白姑娘该去的地方。”

        什么清白不清白！被抄家以后她也会是那教坊司中的一员，若不想日后真被毁去清白，那就只能提早下手。

        秋珉看着白芷，坚定地说：“白芷，我必须去，不解决了这件事儿，我今后都寝食难安！”说完她拉住白芷的手，央求道：“求你了，帮帮我吧。”

        白芷陷入了两难，理智告诉她必须想办法阻止姑娘，可情感上她一向选择无条件支持秋珉。最后，白芷还是妥协了，“虽然不知道姑娘到底想做什么，但请姑娘千万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白芷，我不会有事儿的。”秋珉保证道。

        …

        教坊司附近并无住户，只斜对角有一家卖藤筐的小铺，铺子外整齐码放着两大捆新鲜的柳条，秋珉仗着身形娇小，趁人不注意便钻进了两捆柳条的间隙中。

        单只靠自己，她是不可能进得去的，但若找准时机跟在别人身后混进去呢？或许可以一试。

        然后秋珉就看到了孟玉。

        这厮正与几位世家公子勾肩搭背地走来，瞧那一步三晃地架势便知醉的不轻。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正是时候啊！

        等孟玉一行人从面前经过，秋珉连忙从柳条堆里钻出来，跟在了几人身后。

        但在经过守门护卫时还是被拦了下来。

        “等等，你是…”护卫上下打量着秋珉，并没有直接让她进去。

        秋珉心中一阵狂跳，却极力保持着镇定，她瞄了一眼前头的孟玉，回道：“小的是孟玉孟爷的小厮。”

        孟玉听到自己的名字，醉眼朦胧地转过身，根本没仔细看就一把推开了守门的护卫，大声道：“爷的小厮你也敢拦着？你算哪根葱！”

        “不敢不敢！爷请进，快请进！”护卫当即认怂，恭恭敬敬地将几人迎进了门。

        多亏了单纯善良又护短的孟公子，秋珉才能顺利进门。可下一秒，孟玉忽然对她说：“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

        秋珉呼吸一滞，连忙推着孟玉在厅内的矮桌旁坐下：“爷累了吧，快坐在好好休息。”

        孟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秋珉见状又对台上的琴师说道：“我们爷总说姑娘琴艺精湛！劳烦姑娘为我们爷弹首曲子听听吧！”说完便解下孟玉腰间的玉佩递给了那位琴师：“小小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那琴师羞涩一笑，接过玉佩后便开始抚弄琴弦，婉转缠绵的琴声很快将孟玉迷的如痴如醉，彻底忘了询问秋珉身份这回事。

        秋珉左看右看，见有侍女端着粥从身旁路过，眼睛一亮就将她拦了下来：“这粥我们要了，我们爷要喝！”

        “可这燕窝粥是为清清姑娘准备的…”那侍女本不愿，直到秋珉将孟玉手中的折扇抢过来扔给了她：“这个赏你了，这玉坠儿可值不少钱呢，够换粥了吧。”

        “够了够了！”侍女连忙接过，欢喜的不得了：“我再去做一碗就是了。”

        “对对对我爱喝！”孟玉打了个酒嗝，伸手就要来拿，却被秋珉闪身躲过：“爷再等等，小的再给您倒壶茶去！这粥配着茶最好喝啦！”说完秋珉端着粥迅速溜走，走前还不忘把孟玉的钱袋也拽走了。

        只留下一贫如洗的孟玉强睁着眼，自言自语道：“喝粥…还要配茶的吗？”

        摆脱了孟玉后，秋珉擦着头上的汗松了口气。她低头看着托盘里的燕窝粥，找了个背人的角落将早就准备地迷/药掏了出来，整整一包全都倒进了粥里。

        既然抄家避免不了，那就提前处理汪顺好了。不仅是为了以绝后患，更是替原剧的秋珉报仇，就算她有万般不是也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搅好了粥，秋珉顺着长廊寻找汪顺，依稀记得这个混蛋一般都在后院。路过一间半开着房门的屋子时，秋珉竟看到了梁翊的身影，他侧对着门正与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秋珉微愣，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等梁翊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时，门外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梁大人在看什么？”师小小问。

        “没什么。”梁翊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梁翊出现在教坊司这件事，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秋珉很快就想通了。

        男人嘛，当官的男人嘛，封建社会当官的男人嘛，来教坊司这种地方不是太正常了吗。

        所以秋珉很快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左拐右拐，她总算赶在粥彻底凉透前找到了后院。刚跨进院门，就见一个活似矮冬瓜的矮胖男人对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秋珉吸了口气，端着粥走上前：“汪爷，王嬷嬷让小的给您送燕窝粥来了。”

        汪顺听见动静转过身，扫了秋珉一眼：“还是干妈心疼我。”又对那小姑娘说：“你先下去吧，晚上我再找你。”

        那小姑娘含着泪，战战兢兢地走了。

        秋珉暗自咬牙，面上却带着笑将粥奉上：“汪爷快尝尝吧，嬷嬷体谅汪爷劳苦，特意为您准备的。”

        汪顺笑眯眯地接过，正要入口时忽然看向秋珉：“我怎么瞧着你这么面生呢？”

        秋珉连忙佝偻着身子，点头哈腰道：“小的刚来不久，汪爷不认识也是正常的。”说着就将先前从孟玉那里顺来的银子递过去：“这是小的孝敬汪爷的，以后免不了要靠汪爷提携照顾呢。”

        “倒是个会说话的。”汪顺接过银子揣进了怀里，舀了一勺粥送进嘴中，咂巴了两下皱眉问：“这粥怎么一股怪味儿？”

        糟了！一定是药放的太多了。

        秋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而后诧异地瞪大眼：“这不能吧！小的听厨房的管事说这好像还是贡燕呐，要不您再尝尝？”

        “贡燕？”汪顺端详着碗里的燕窝，半晌点点头：“行吧，既是干妈的心意。”

        眼看汪顺将那碗粥一滴不剩地喝进肚里，秋珉却没着急动手。见汪顺要在摇椅上躺下，便拿起了一旁的扇子为汪顺扇风，谄媚到不行：“汪爷安心歇着，小的为您打扇。”

        汪顺被伺候地十分受用，拿手指了指秋珉，“你这小子够机灵，有眼力见，叫什么名儿啊？赶明我跟干妈说一声，把你要到我身边得了。”

        “那感情好啊！”秋珉笑了笑：“小的父姓姚，母姓尼，单名一个敏，合起来就是小的名字，能跟着汪爷是小的的福气。”秋珉嘴上奉承，眼睛却紧盯着汪顺的状态。

        “姚尼敏？”汪顺开始打起哈欠：“这个名儿…还真是…”说着说着他就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汪爷？汪顺？”

        秋珉推了推汪顺，见他彻底睡死，便把扇子一撇，直接去柴房挑了根最粗的木棍，狠狠地对着汪顺两腿之间砸了下去。

        昏睡中的汪顺头上开始冒出冷汗，脸色白的像纸，双眉紧皱疼的直抽冷气，可任他挣扎呜咽就是醒不过来，渐渐地，有血水从他身下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秋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哆嗦着手，强自镇定地将棍子和粥碗一并扔到了井下，这才转过身跑出后院。

        别怕！想想秋珉遭受的一切！再想想你自己，她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何况即便没有秋珉他也会向其他无辜的女孩下手，你是对的！你没错！

        秋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胃里还是涌上一阵又一阵的不适，秋珉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冲到墙边干呕着，浑身抖地不行。

        不行！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在有人发现汪顺出事前离开教坊司。秋珉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撑着墙慢慢站起身。

        可没等她走出几步便迎头撞上一个胸膛。

        “抱歉…”

        “秋珉？”

        听到熟悉的声音，秋珉缓缓抬起苍白的脸，就见梁翊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不知怎么，秋珉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紧接着，那些被她拼命忍下了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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