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李砚之身后跟着谢姝和秦臻，二人没拦住他，又看到李容昭和温婧。
这是什么神奇的会面。
光是温婧和李砚之，她们就要拼死拦住温婧，虽然温婧嘴上念着自己断情绝爱，可保不准一见到李砚之便扑进他的怀里。
从前哪回她不是闹脾气，嘴上说着再也不原谅李砚之了，再也不爱他了，可是李砚之哄哄她，她便能全部抛之脑后。
可温婧却皱起眉头，出言不逊，“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这般私闯民宅，是想被我告到顺天府去吗？”
李砚之被她刺了一下，方才那目还在眼前，他知道她是在生气，气他娶了旁人，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又看了眼面色冰冷的李容昭，唤了声“皇叔”。
李容昭冷眼看他，好一个失魂落魄的太子。
温婧知道李容昭这人脾气不好，搞不好真按律法罚他。
她面色极冷，和他记忆中那个爱撒娇的小师妹全然不同。
“小七，过来。”他毫不顾及一旁的李容昭，他伸出手，目光深情缱绻，像是喝多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李砚之，竟这般模样，温婧心中酸涩，不是没心软。
“太子喝多了。”温婧敛下情绪，“陆原，把你家太子带回去。”
陆原踌躇不前，若是平日他定然会听温婧的话，可这会儿他怎么敢？
行，一个两个都不走，她走还不行吗？
温婧气结，大步流星越过李砚之往外走，却被他攥住了衣袖，“小七，乖，听话，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说。”
他用平时哄她的语气说道。
温婧本来不欲与他多纠缠，他酒量不佳，这会儿显然喝多了，可听了这话她忍不住了，她大力甩开他的手，字字珠玑道：“李砚之你凭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同我讲话？你可以另娶他人，我不可以吗？你觉得我是不敢吗？”
她步步紧逼，“你想我做你的什么人？侧妃？外室？李砚之，你欺人太甚！你就是吃定了我会心软，你就是仗着我心悦你，可是，我心悦你时，你是我的全世界，如今我不悦你了，你算的了什么？”
李砚之满脸受伤，对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从前……”
温婧冷笑一声，打断他，“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我自小便喜新厌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爱你天长地久？李砚之，我只是不喜欢你了，不要搞得这么难看，好聚好散不好吗？就到这里吧！我们走！”
李砚之眼中复杂，胸口沉闷，她从未这般同他闹过，他的小姑娘从未这样对过他。
他从没想过真的与她恩断义绝，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的爱慕会消失。
突然一阵腥甜上涌，他眼前阵阵发昏，却仍不甘心看着她的背影。
“大师兄！”
秦臻和谢姝的惊呼声响起，温婧脚步微微一滞，仍是提步向前，朝外走去。
不归酒肆离温府不远，温婧今日没带随从，独自走回温府。
夏初的夜晚，凉风习习，身后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走了两条街，温婧忍不住回头，语气不善，“跟着我做什么？”
李容昭看着她，一股莫名烦躁涌上心头，他第一次见她如此牙尖嘴利，句句戳心。爱之深，恨之切，她言语间有多恨李砚之，有多伤人，曾经就有多爱他。
他其实很早便在酒肆之中，他听她道了从前，也听她说了不后悔。
他并不否认自己对她有欲，却不觉得自己对她有多深情，不过一个貌美的女子罢了。
即便她夜夜入他梦中，或是娇俏，或是清纯，或是妖冶。
很莫名，他每次见到她，都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信任感，明明知道她想利用自己，他还是一边抗拒一边甘之如饴。
他也不知自己怎地这般别扭。
温婧瞥了眼他的神情，搞得跟她红杏出墙似的，她懒得管他，也没心情应付他，大步流星回了府。
温蔷和温薇生得小家碧玉，又是适婚年龄，家世也不差，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纷纷定在七月，比温婧略早。
三人中最为出色的温柔，好几家都在打听，其中乔氏最为属意的便是永宁侯府世子裴湛。世家公子大多尚文，饱读诗书，裴湛虽无功名在身，但洁身自好，相貌堂堂，为人儒雅。
乔氏对裴湛有印象。很多年前的上元灯会，她曾在街上遇到走丢的裴湛，他那时年仅五岁，在人流如织的长安街上紧紧牵着三岁的庶弟，在原地等人来寻，她上前与他交谈，他也未放下戒心，护着弟弟。
小小年纪，便能有防人之心，又懂礼貌，是以她印象极深。
她常年在莫城，长安城中大多人都不认识她这位镇国将军夫人。他却记得她，每每见到都向她行礼，唤一声温夫人。
他满足了乔氏所有对儿郎的期许，这孩子配温柔，她是很愿意的，正好永宁侯夫人也对温柔有意，乔氏与温老夫人商量一番，便唤了温柔前来沉水榭。
温柔到沉水榭的时候，正好温婧端着不归酒肆新出的夏日饮品，打算给祖母和阿娘尝尝鲜。
各色芋圆，软糯的红豆绿豆，捣碎冰块，加入这些食材便可得一碗冰冰凉凉的夏日甜品，她从青乐手中接过两碗调好的芋圆甜品，给祖母和阿娘递过去，听到阿娘提及裴湛，她很是迷茫：“裴湛是何人？”
温柔如同寻常人家的闺阁女子一般，谈及自个儿的婚事，垂下头来，看起来似乎有些羞赧。乔氏戳了戳温婧的脑袋，“说你姐姐的婚事呢，你凑什么热闹？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男婚女嫁很正常，这个裴湛是何人？长得如何？”
“永宁侯府的世子，年二十一，早些年备考科举，这婚事耽误了下来，这孩子相貌周正，知书达理，学富五车，是难得的好孩子。”
周正，一般长辈们欢喜的周正，可想而知，定然是相貌平平，否则永宁侯世子怎会二十一了还未成亲？想嫁入永宁候府的人不要太多。
“我倒是觉得，嫁人要嫁个好看的，搞不好要看一辈子的，若是生得难看，不是给自己添堵嘛，日日夜夜对着那样一张脸，多影响心情。”
乔氏知道温婧歪理一堆，生怕她把温柔说动了，便沉了沉声：“胡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女子色衰爱驰，你当男子便不会老吗？”
“老了再……说嘛。”她原本想说老了再换，但怕乔氏对她动手，遂临时改了口。
乔氏蹙了蹙眉，温柔的婚事暂且不提，可温婧与楚王，她这性子直来直往，自小也没受过苦，众人对她千依百顺的，楚王却未必会待她这般好。更何况，她知道温婧表面是个绝情之人，说断就断，可她的女儿她知道，实则嘴硬心软的很，也就一张嘴厉害。
“小七，你当真愿意嫁给楚王吗？”
这已经是乔氏第八百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温婧觉得自己就是话多，好好的说温柔呢，又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愿意的。”温婧收起玩笑的表情，“他生得不错，我嫁过去便是他结发妻子，蜀王的眼睛是我治好的，看在蜀王的份上，他也不会亏待我的。”
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能用来夸他了。
李容昭这人恶名在外，她再怎么找补，他这形象也挽回不了。
乔氏微微叹气，温婧说的不错，楚王不会亏待她。她一直觉得小女儿心性天真，不明事理，沉迷情爱。
她没哭没闹，反而再三说自己愿意。可她真的愿意吗？怎么可能？数月前听闻她还对楚王避之不及。
乔氏心里都明白的。
温婧是个口无遮拦的，温柔却是个闷声不响的，她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温老夫人拉过温柔的手，道：“绾绾，阿娘和祖母还在商榷，想着先问过你的意思，毕竟这是你的终生大事。”
温婧坐在下首，边吃边搅动着冰碗瞧热闹，毫无悬念，按她姐姐这个性子定然会同意。
“绾绾不愿。”
众人皆是诧异，温老夫人和乔氏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温婧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姐姐竟会拒了这门婚事！难道是为了方淮？
方淮这人实在不是良配。
温婧诧异着，直到祖母让她们回去，她这才跟着温柔去了海棠园。
“你为何不愿？阿娘很是欢喜裴湛。”
温柔停下步子，“阿娘喜欢我便要嫁吗？”
温婧被她噎了一下，“阿娘不喜赴宴，这些时日为了你没少走动，你怎地这般……”她想说不孝，又觉得不妥，温柔心思重，她是无心，可她怕是会记在心里。
“那你呢？你不听从父母的话是发小脾气，无伤大雅，我不听便是十恶不赦，便是不孝吗？”
温婧从没见过温声细语的她情绪爆发的样子，可她到底是温柔，即便气到发抖，仍维持着该有的端庄。
“你在说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方先生？”
“不是，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方淮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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