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酒过三巡，温婧心知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怕是又要丢人了。
她从袖口掏出玉瓶，咽下解酒丸，又去后院净房洗了洗手，双手撑在桌案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隔着院墙传来调笑声，温婧本不在意，只是觉得隔音有些差，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温郎，你何时娶我？”
“想嫁我？”男人轻佻道。
……
这男子姓温！这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
隔着一道并不高的院墙，宛若莺啼，撩人酥骨的娇吟钻进耳里。
温婧那颗爱看热闹的心瞬间死灰复燃，她瞧了一眼，院墙角落有个虚掩的小门，这才想起来，原本两个铺子是一家的，前面是店铺，后院乃住宅，当时也是想全买下来的，只是寻不到隔壁的店主。
后来查探一番，隔壁店铺是在一个已死之人的名下，便作罢了。
好奇心熊熊崛起，温婧偷偷推开小门一角，这个小门甚是隐蔽，且庭院中的二人正吻得难舍难分，她便轻轻一侧身，灵巧地进入了隔壁院中，躲在了大树后头。
好在她今日一身玄色长裙，隐于夜色之中，倒是方便行事。
院中凉亭二人窸窸窣窣，娇喘声闷哼声传来，似乎已经脱了衣衫。温婧站定，微微偏头，正想瞧清是何人竟如此胆大！
突然腰上一紧，被人一带，闪身进了假山之间。
她的唇被人用手捂着，眼睛却是明亮。
竟是李容昭！他没事跑来听什么墙角！
李容昭拿开覆在她唇上的手，解开她脸上的狐狸面具，握在手中把玩，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今儿她的唇脂很红，一身玄色长裙，显得她格外妖冶，像个暗夜小妖精一般。
此刻，小妖精眨着困惑的眸子瞧他。
李容昭低声在她耳边道：“本王来查案。”
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酥麻一片，温婧不动声色侧开一些，他身形修长，她只到他下巴处，是以瞧他时微微仰了仰头。
她才不信呢，来这查案，骗鬼呢。
李容昭见她不信，俯身道：“那男子是你堂兄，猜猜女子是何人？”
温婧只是想看个热闹，却不曾想，看到了堂兄温廷的热闹，她拧了拧眉，很快又想开，管他呢，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只是那头，两人的动静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
假山这头，安静得出奇，男人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入耳，下一瞬，面具轻声落地，温婧的双耳被大手捂住。
她倏地抬头，见他眉头紧皱，满脸不耐，她忍不住笑了，李容昭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明明二十四了，怎地这般纯情！她以为像他这般的人，即便是一群人在他面前上演活春宫都不动于色的。何况这有什么，一点动静罢了。
李容昭瞧见她眼中促狭的笑意，面色一凛，若是寻常女子早就羞得不成样子了，偏偏她笑眯眯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
温婧确实好奇，无媒苟合，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李朝也有些过了，温婧不觉得有何不妥，你情我愿而已，可耐不住好奇呀，她想知道这般胆大的女子是何人？
她的双手覆在大掌上，动作迅速地拉下他的大掌，偏头往那头瞧。她动作快，他比她更快！
一个旋转，便调了二人的位置，将她压在另一边的假山上。
这太快了，温婧本就微醺，带着醉意，整个人双手攀附在他身上，方才站定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人倾身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温婧初次与除李砚之以外的男人亲吻，瞬时愣住了，另一头不断的暧昧声她仿佛都听不见了，全部感官都在唇上。
他精心描摹她的唇，和他本人全然不符的温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品。他轻咬她的上唇，舔舐她的下唇，迷人的酒香在唇齿间散开。
她朝后仰，躲开他的亲吻，却被他捧起脸亲，那头激烈的声音似乎都听不见了。
只能听见他亲她时唇齿相依的声音，他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他愈发粗重滚烫的呼吸声。
温婧发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烫，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
很奇怪，同样是不爱，她可以鼓励怂恿钟意安去追晚音姐姐，哪怕死缠烂打。
可是她却希望李容昭放过自己，她想劝他放下执念，还有许多更好的女子在未来等他。
可能是立场不同吧，是以，她有点理解晚音姐姐。
许久，那头云雨渐歇，李容昭也放开了她的唇，揽她入怀。
她可以理解，毕竟是正当壮年的男子，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
又过了会儿，那头似乎窸窸窣窣穿起了衣裳，温婧这才瞧清了那女子，竟是小公主李宛儿！
待二人在视线中消失，李容昭便掐着她的腰，带着她，越过院墙，回到了不归酒肆的后院。
温婧：“怎会是她？方才你说来查案，是之前那桩案子？”
李容昭淡淡“嗯”了声，“此事并不简单，城中有众多产业皆在一些已死之人的名下，看似落败，实则不知作何用途。”
他怀疑是藏金之地，或是藏人。
今日得到消息，秦尚书因难民暴动而死，他便更怀疑有问题，好好的钦差大臣，死的未免太过突然，于是他派了楚羽前去查探。
温婧倒是不知产业，但直觉告诉她，定然与皇后有关，“要么往皇后的方向查查？杨家？东厂？万公公？”
她又道：“可以查查那些有钱的富商，是否和皇后有关联。”
如今商贾云集，有钱人太多了，或是为皇后销金也未可知。她稍微提点一二，按李容昭的性子定会去查探清楚，然后猝不及防去抄家，纳入国库！
李容昭也有这个想法，“温廷与李宛儿的事，皇后应当知晓。”
温婧点头，“皇后这人心思缜密，定然在李宛儿身旁安了不少人，李宛儿想逃过皇后的眼线，难如登天。”
但是，为什么皇后会放纵李宛儿呢？
她记得，李宛儿后来好像和亲去了，似乎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她没抓过。
李容昭看着她，她应当没见过皇后几面，怎地言语间好似极为熟悉。
他又想到那日她说的婆媳，眸光微沉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话思索。
皇后放纵李宛儿和温廷，其中定然有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利益关系。温琛在肃州多年，过得是风生水起，肃州又是往来富庶之地，他不得不怀疑，只是温廷是她堂兄，温琛是她二叔。
温婧也想到了这点，李容昭虽然对她有别的心思，但不代表他会为了她徇私，他处置罪犯时从未留情。
“查吧。”
二人立于树下，夜色深沉，温婧又想到姐姐的事来，踌躇道：“李容昭，我有事想你帮忙。”
李容昭鲜少见她这般，挑了挑眉，“又要杀谁？”
温婧无奈地轻笑一声，他当她是他吗？整日想着杀人。
“想什么呢？我是想让你查下方淮这人，我总觉得他心术不正，不似打探出来的那般。”
“方淮是何人？”
温婧被噎了一下，道：“那日与我姐姐游船的男子。”
李容昭“嗯”了声。
温婧离席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谢姝和秦臻就要到处找她了。
她从树下走出来，朝海棠门走出，身后的人随行。行至海棠门，温婧道：“你怎么来的怎么走，跟着我从这出去不妥。”
李容昭凝眉，“有何不妥？”
温婧回头看他，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了他的唇，竟映上了她的唇脂，今儿她的唇脂是樱桃红，比寻常的红更深一些，在他的唇上看起来很是靡丽。他尚且如此，她又如何？
不妥！相当不妥！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西洋小镜，她的唇一看便是被人反复攫取过，红艳艳的。她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晕染的唇脂，又拿出便携的唇脂补了补，这才如方才无二。
收起西洋镜和唇脂，她又拿出一方新的手帕，递给他，“擦一擦。”
李容昭负手而立，瞧着她一阵忙活，似笑非笑看着她，没接她手中的帕子。
温婧却没什么耐心，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往下压，语气不善，“还不擦擦，不嫌丢人啊？”
“谁敢笑话本王？本王埋了他。”他微微低头，温婧一手勾着他，一手没轻没重地擦他的唇。
行行行，就数他不要脸。
她的唇脂是闲来无事时自己做的，不易脱妆，直接用手帕也不能完全擦干净，她只好描着他的唇形，将晕染的部分仔细擦着。
“小七！”
这个声音，温婧闻声望去，条件反射般松手，与李容昭拉开距离。
这个反应丝毫没经过大脑，像是本能下意识的，她顾不上李容昭，只看着李砚之。这些时日她故意躲着他，也知道李容昭派了人，小叔派了人，甚至阿爹也派了人，为的便是不让他见她。
她早就打定主意，不嫁他的，可他现在满脸受伤的模样还是刺痛了她。
她缓过来，敛下眼中情绪，唤了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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