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做你不敢做的
人都被吓走了，萧封一个人坐在药房里，他从前最不喜欢闻药味，他娘是个药罐子，小时候每次见她都是人没到药味先飘过来。
那时候他一见到郎中就知道娘又病了，有一段时间他觉得那郎中可能是个扫把星，几次想把他打跑，想着他不来了娘就不病了。
如今想来，也只有娘身上那股药味才能让他觉得踏实，每次想安静待一会的时候就来药房，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夜。
江斐身上也总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可她身上没有病气，有的只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明媚与阳光。
“阿斐啊，我所谋之事并无十全把握，若败了，等着我的除了人头落地，还有千古骂名，你愿与我同进退共生死，我唯有感激，万不敢将你拖下这万丈深渊。”
江斐蹲在药房窗下，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他这自以为是的保护，又生气又心疼。
他就像个封建大家长，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然后跟孩子说‘我都是为你好’完全不顾人家愿意不愿意，他还觉得自己特伟大。
听完他那段过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也只是需要点时间接受，想想如何应对，这厮倒好，这是不想过了呀！
“行，你厉害，你给我等着！”
江斐蹲在窗下抬头翻了个大白眼，第二天就收拾东西搬回了娘家。
一个月内两次回娘家，顾氏原不想问的，这也被逼的不得不问一问了。
“让母亲担心了。”江斐叹了口气，“我没事。”
萧封知道她搬走了，一开始不以为意，过了两天没消息便有点不习惯，却也能勉强安慰自己说这是意料之中的。
又过了几天，江斐照常去医馆，有时也去药厂那边看看进度，却唯独不回家，也没像往次一样派人问问他怎么样。
萧封越发不习惯，上个月她经常在药厂，他们也是聚少离多，可却不似现在这般不踏实。
半个月过去了，江斐还是没回来，也没跟他说什么，萧封心里越发没着没落，一日他正幽魂一样飘来飘去在城中铺子视察，正巧见到了李琰。
刚要上前打招呼，江斐从一家铺子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个盒子，像是首饰盒，两人笑着朝另一家铺子去了。
萧封，“……”
看来阿姿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那天阿姿临走前把他叫到一边，没头没尾的忽然让他对江斐好点，问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李琰留下八成是因为江斐。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在问人家就走了，只交代他千万要对江斐好点！
“阿斐，你等……”
萧封拿出了有生以来攒下的所有勇气，却刚张嘴就被打断了，小五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色匆匆，小声道：“盛家的事查清了，我们把消息都放给了云公子那边。”
“回府。”
“是。”
主仆两人刚到家，正巧赶这时上云烨的马车到了，这厮自来熟的要命，进门就嚷嚷着找江斐要吃的。
“官府不给你饭吃吗？”萧封用眼神鄙视了他的没出息，转身吩咐厨房，“去给云公子做点吃的。”
“我是奉命来查地方官府命案的，但此案牵涉太广，盛家那个心狠手辣的姑娘，留着达州新官上任在说吧，本少爷是没闲工夫管她。”
萧封蓦的一震，这案子关键就在盛白莲身上，陈师爷也是受她控制，买凶灭门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下边的人都抓了，唯独放了她。
云烨抬眸瞥了他一眼，“大哥，律法摆在这，我们得各司其职啊，我一个尚书府下属官员，查查贪官污吏还行，凶杀那归大理寺管。”
“我明白。”萧封道：“盛家没行贿吗？”
“诶哟哥哥，您快闭嘴吧，我好不容易吧这事压下去。”
萧封蹙眉，“为何不能查？”
云烨扶额，一脸无奈的撂下筷子，“查行贿受贿，整个达州官员都得清洗一遍，届时达州必定打乱，上会牵扯朝廷党派，还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那些大商户门上，你那岳家怎么办？”
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谁都懂，萧封只是不屑这种手段，蛰伏十年，历经苦难，却也磨不掉骨子里的清高。
“怎么着啊，如今案子我查完了，你家神医我也救了，该说了吧？”云烨道：“信上说的有关先皇的消息呢？”
“先皇驾崩前留了一道密诏。”
云烨认真的望着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就完了？”
“完了。”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把我框来就为了说这事？”云烨已经懒得跟他翻白眼了，连骂人的欲望都没了。
先皇留过密诏的事整个皇城都在传，可这都传了十年了，谁也没见着那密诏长什么样子。
现在即使真的有那道密诏，也没人有心情去找了，难不成真叫人去拿回来，然后告诉今上得位不正，这事成了行，可若不成呢？
今上设什么性子百姓不清楚，可京城大小官员可是都知道的……
云烨半酸不苦的一笑，“你呀，倒是越来越像你们家神医，执拗的要命，怎么，连你也觉得这世上之事非黑即白？”
萧封被他猝不及防噎了一口，一时语塞。
“我告诉你，当权者才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云烨竖起一根手指朝上比了比，“那是什么？是天！”
萧封身份在不简单，今时今日他也只是个小老百姓，企图抗衡当权者的主导，无异于螳臂当车，即使云烨这样出生就在勋贵人家的子弟，也不过是圣驾之前的一个小小蝼蚁。
萧封一时走神，顺着他的话想到江斐，她曾说生于人世，不指望青史留名庙堂高坐，只求俯仰无愧天地，对得起自己的心。
萧封暗自苦笑，权者手下不乏无数所谓能臣将相，可那帮酸儒捆在一起也不如江斐一个出身商贾长在乡下的姑娘家。
“诶，你干什么去？”云烨正门头吃饭，忽见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朝门口快步走去。
萧封朝后挥了挥手，“去做我该做的，做你不敢做的!”
云烨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你、你可别冲动啊，盛家在不济也不是你能随意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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