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管好你的嘴
“李掌柜人挺好的，我挺愿意跟他合作的。”江斐笑了笑，“只是我担心自己能力有限，会辜负他的投入。”
她坦度坦然，萧封不好在继续追问了，犹豫了半天，最终把满肚子话都咽下去了。
“萧封，我也有件事问你。”江斐手上整理着药材，余光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故作随意的说道：“阿姿说她是个郡主，这事我跟你说过吧？”
“嗯，怎么了？”
“你不是说她娘救过你嘛，还是在边境战场上，你为什么去那？”江斐问完，方才发现一紧张把药材都放错了。
“……”
江斐深吸一口气，索性放下手里的活，转身看着他，面色十分认真，“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从前她觉得夫妻间也需要空间，他有不想说的是那便不说，可他不想说的事实在太多了。
“你什么都不说，对我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萧封我实话说，我其实不太能感受到你所计划的未来里有我，这种感觉很不好，你让我很不踏实。”
萧封没想到她的态度忽然变得如此尖锐，一时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未等他编好一个完整的故事哄一哄她，便听她继续道：“能请动尚书府的公子、还认识西域皇族、上过战场，我想知道是什么理由能让你这样身份的人蛰伏乡野十余载？”
萧封心头猛地一跳，额角青筋都紧张的冲了血，脑子乱哄哄的，好像随着她一半猜测一半确定的‘审问’看见了曾经的一幕幕。
“上次我回白家住了一阵，回来之后我便想跟你好好谈谈，但没想到出事了。”江斐上前一步，抬眸望着他，“回答我。”
“你……你答应我若我不想说你不再问，为何今日忽然提起这个？”
“因为你从没相信过我。”江斐按着他话音落下的节骨眼开口，让他来不及仔细思考。
萧封蹙眉，继而听她继续道：“你不相信我会跟你共进退，不敢将你所谋之事对我和盘托出，也不相信我知道以后会继续跟着你，我哪个说的不对？”
“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萧封蹙眉问道，心头忍不住升起一股自作自受的悲凉。
说来也是，若真有心隐姓埋名，就不该娶妻生子，到头来毁了人家的一生，他却连句交代都不敢给。
他真的曾经想过为了她放弃一切，跟她远走高飞，可家仇未报，大业未成，他身上扛着的是推不掉的责任。
“女儿情长，英雄气短，果真如此。”萧封苦笑一声，转而看向江斐，“我生于帝都，长在皇城，先帝看重我父亲，特许我与皇子一同学习。”
“十年前我随父亲出征西域，遭奸人陷害，战败边境，也是那时候清河王妃救了我，偷偷养着我，等我回到京城的时候我家人都死了。”
“死了？”
萧封点头，“太子外戚强大，可他身下有一个贤名在外的弟弟，一时风头无两，他担心东宫之位不保，便使了些手段，以谋反之名杀了他那个弟弟，我爹不满太子气焰，当朝为那位王爷说了几句话，却因为这几句话送了命！”
这血雨腥风的过往，他三言两语平平淡淡便讲完了，江斐却心疼的要了命，灭门之仇啊，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痛苦都得活人背着。
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若不是你正好在西域被救，你是不是也……”
萧封抬眸看了她一眼，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是啊，他们以为我死在了西域，抄家灭门的时候也没我的名字。”
这段往事虽拼拼凑凑，不完整，却也真实，只是相比当年的种种，他说的这些显得不那么血腥。
“说出来确实舒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斐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那你以前的妻子呢？她那时候死的吗？”
古人结婚早，按他的年纪算，生下恒儿的那个姑娘死的时候也才十几岁。
江斐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她的心酸，萧封道：“我哪来的什么亡妻，那时候我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哪来的本事生孩子。”
“啊？”江斐被他这半开玩笑的解释噎了一口，“那恒儿怎么来的？”
“恒儿啊……捡的。”萧封笑笑，“逃命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头，那老头说他活不久了，不想这小儿子被饿死，给了我两个饼，让我帮他照顾那孩子。”
说罢，他又小心的嘱咐道：“千万别跟恒儿说，孩子太小，免得他伤心。”
“那你藏在乡下，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去给爹娘报仇吗？”
萧封想了想，点头，江斐又问道：“那你手下那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大部分是我爹以前的旧部，有的是不满暴君统治的江湖人，这些年东拼西凑到一起的。”萧封抬眸看过去，“阿斐，我瞒着你不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
“而是怕你知道我做过的事，今日既然说了，我索性便都告诉你。”萧封山西一了一口气，江斐直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她想听的。
刚想找个借口离开这，萧封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你知道我这双手沾过多少人的血吗？”
萧封并没想等她真的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杀的人比你救过的都多，我刀下亡魂含冤受屈者不尽其数，即使他们真的该死，可正如你曾说的，人命不该由我审判。”
“我如丧家犬，躲在这穷乡僻壤苟且偷生，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见人的原因，我怕被他们认出来。”
江斐心里酸涩难受，世上真的不是一切都能用黑白和对错来区分的。
萧封少年经历考妣双丧，身负血海深仇，心中悲痛与仇怨可想而知，但这不能成为他成为持刀人的理由。
江斐陷在这个旋涡一样的死循环里出不来，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头重脚轻的飘出了药房。
她走后小五从窗外跳进来，憋屈着一张脸看着萧封，“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跟夫人说实话？你这样说会吓着她的。”
“哟，我的女人你也敢操心？”
“我是怕夫人一生气就走了！”小五对上他这无所谓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当年是先皇……”
“够了！”
萧封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厉眸扫向小五，“给我管好你的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给你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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